黄莺随着众人到了一座名为桑梓地的院落,四方由四棵大树围着,那树直冲云霄,高大巍峨,两人展开手臂都无法将它们抱紧。
领头人从怀中取出钥匙,开了门,让众人进去。不似刚进来时所见的那些金碧辉煌的建筑,此处是座质朴低调的古楼,年代虽远,但可看出时常维护,并无一点破败,青砖黛瓦,粉墙石桌,闹市的吵嚷也无法传到此,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领头人咳了几声,示意安静。
“此处是当年创国者带着难民逃难落脚的第一个地方,也是在此处遇见了狐族和鸟族的两位先祖,结为刎颈之交。夏夜大人让你们居于此,是要感念先人圣德,为守卫秋岁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站在太阳底下,无精打采地听着他义正言辞的发言,昏昏欲睡。终于了时,早就过了午饭时间。
当黄莺和同僚饥肠辘辘进入厨房时,发现厨娘做好的食物已凉透,更要命的是,少盐少油,甚是清淡,她和柳陌胡乱豁了两口,便溜了出去。新宫离闹市近,宫里的人又不能随便出入,许多小贩便盘踞在周围,等待商机。
果不其然,在一处宫墙的角落处,传来了油泼面的叫卖声,黄莺馋得直流口水,冲了过去。因为先前也有许多人来吃的缘故,墙边堆了一摞石头,两人踩着翻上了墙,墙下有个老头,迎上来笑嘻嘻道:“姑娘是要在墙上吃,还是下来吃?”
“当然是要下去吃了!”
“那姑娘得另加钱!”老头指了指靠在树边的梯子,“这梯子是给下不来墙的人用的,但不能白用。”
“你这小老头,挺会趁火打劫的!”黄莺自小穷惯了,大概是红花为了培养她勤俭节约的精神,给的工钱那是少之又少,所以只要是钱的问题,她是绝不退缩的。
化了鸟身,飞了下去,稳稳落在了地上。
“柳陌,能下来不?”
墙上的人摇摇头,笑道:“你看我这个体型,就是练了轻功,也是飞不起来的。”
老头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我看姑娘就别逞强了,多加点钱,下了墙,来吃老汉做的油泼面。”
“你觉得如何?”柳陌看向黄莺。
“我混横街市数年,怎能让一个老头坑我。你只管跳,我接住你。”
柳陌看了看她瘦弱的身躯,犹豫道:“我便加点钱吧,把你弄伤了,就不好了。”
“你说让我罩你,怎能让你被坑?”说着她张开双臂,摆出能定能接住她的架势。
老头摆出一副看戏的神情。
柳陌横着心跳了下去,没有想象中中的人仰马翻,竟稳稳落在了黄莺的怀里。
旁边的老头也是惊了一下。心里叹小小年纪灵力倒是不错。
黄莺放下柳陌,伸了伸自己的胳膊,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她一把抓住老头的脖颈,装作恶狠狠的样子:“两份油泼面,不准缺面少油。还有,我的多加辣。”
远处,布谷坐在城墙上,收回手中的灵力,对着黄莺骂了句笨蛋。
两人吃饱喝足,黄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柳陌爬上了墙,回去时,安排教书的先生正在上课。刚才领头的侍卫正背着手站在院中,严肃地看着两人。于是黄莺勇敢地担了所有责任,领了罚站。
整个下午,黄莺站在门外,趁着侍卫不注意,靠在窗边,懒洋洋地望着天上的云飘过,暖暖的风吹过耳畔,枯了一冬的树冒出了绿芽,她将灵力蓄在掌心,朝着院中的石桌打去,如同软绵绵的棉花砸上去一样,石桌毫无反应。
“唉,我就知道,肯定是布谷在后面捣鬼。”她叹口气,从兜中取了颗糖扔进了嘴里。无聊地开始数天上飞过的鸟。
敞开的大门突然进来一个人,还没看见他的面容,一抹蓝色衣炔已飘进了院中,上面绣着一朵朵白色祥云,虽简单朴素,做工却精致细腻,来人穿着,给单调枯燥的院落添了几分舒畅。只是再望向他的脸,瞬间把那几分清爽变成了黑沉沉的压抑。自从见过夏夜之后,黄莺一直在想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他,此时脑中突然闪出两字:厌世。
他墨发束起,用金色发冠箍住,前面有意无意地留了几撮头发,那张脸便少了几分生人勿近,多了几分fēng_liú潇洒。手中牵着的小孩与他有几分相似,但眉间显出更多的是邪魅不羁,那似笑不笑的脸仿佛在告诉旁人,他肚子里藏了好多鬼主意。
夏夜扫过院落,目光定在了黄莺身上。心中暗喊倒霉,只是他很快移开,牵着小孩儿的手走向内院。身后的衣服被人拉了拉,扭过头,才发现是柳陌,再一看,窗台上探出了数十个女孩子的头,都一脸痴汉地望着夏夜。
黄莺嘴角抽了抽,轻轻问道:“那个小孩是谁啊?”
“夏夜大人的儿子夏拾!”柳陌望眼欲穿,眼睛未离夏夜。
“他娘呢?”黄莺转念一想,能成为这么多京城女孩的幻想对象,要不是没有妻子,要不就是有了但是不在了,现在手里牵了个小孩,那肯定是后者。她便加了一句:“这小孩的娘是不在了吧!”
“是啊!”看到夏夜走远,柳陌坐回凳上,“当年叛乱的时候受了重伤,后来又怀了夏拾公子,生下后便元气耗尽死了。”
“这夏夜大人走到哪便把孩子牵到哪,想必是对亡妻痴心一片,你们在这里思春,有用吗?”
柳陌脸一红,抛了她的大大咧咧,低头轻笑道:“正是他的痴心一片,才让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