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想到,他比自己三角猫的功夫可是强太多了,即便不能胜了狮子,全身而退也该是没有问题。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青年身上被抓了几道血口子,那狮子则折了条后腿,行动能力大不如前,可这弱点,却也是致命的。
大局已定。
周围不住的有人呐喊,有人欢呼,还有人指着狮子破口大骂,说它山中凶兽竟打不过个青年,白瞎了自己的银钱。
陆陆续续有人又掏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压在了那青年身上。
狮子折了条腿,还是踉跄着发起进攻,动作缓慢,险些倾倒,青年站在一边没有动,右手握紧了那把小刀。
狮子眼看着要扑过来,那青年已举起了右手的小刀,周围一片叫好声……
“嗖——”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箭从斜里射了过来,角度刁钻,青年未及反应之时便被刺穿了腹部,僵在原地。
那狮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
林琅吓得大叫一声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看到青年半边肩膀都淌着血,移到一边喘着粗气,场上留下了一道粗粗的血痕。
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琅气急,要去看究竟是哪个兔崽子敢在姑奶奶眼皮子底下作祟,可人太多了,一个挨一个,一个挤一个,远看都很可疑,再一看,又都很清白。
林琅无奈,又担心起场上那青年。
“哎,你说,那是不是南盛国送来的质子啊?真是,越看越像,当初他在街上时我还远远看了一眼。”
“质子怎会来这种地方?”
“这可难说,咱们和南盛国的关系早就僵了,还会把个小小质子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南盛国的皇子在这儿,他就是条狗!”
“皇子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求爷爷告奶奶搏咱们一乐?”
“这质子长的可倒是不赖啊,叫什么?”
“好像叫……章启诚?”
周围人声嘈杂,林琅越听越心烦。
她正想再给那青年鼓鼓劲儿,谁知就见他突然倒在了地上,仿似放弃希望了般,缓缓闭上了眼睛……
正是春季,上午时分太阳已然刺目,投下阳光笼在那青年身上,如镀上了一层金般不真切,周围又躺满了暗红的血水,光暗交错,像是定格一瞬的怀旧画面中的场景。
林琅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周围几个人传来惊呼,护栏的锈迹抹了她一手,素色的裙子也沾了土灰,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林琅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等脚尖再落地时,她已经站在了斗兽场里。
为了一两银子,搭进去一条命,林琅自问:值么?
她缓步走到那倒地的青年身前,抽出身前的匕首,两腿都在发软,却也没有后退。
如果这人今天死在了自己面前,林琅肯定会内疚,会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他临死的情景,会后悔自己没有出手相救,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会怕这比死更痛苦的良心折磨……
所以一定要有人站出来,不是别人……
只能是她。
林琅,你要当侠女的啊。
她想着,一边想,一边又有点儿想哭。
这自我感动可真是糟糕。
林琅挥起手中的匕首,迎着狮子冲了过去……
那青年倒在血泊里,本已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这样苟活,又有什么意思……
正想着,他便听到了人群里的惊呼。
惊呼?
人们也会为他将死而惊呼么。
他缓缓睁开了眼,眼睛里早已被浸了血水看不真切,只有眼前一个模糊的白影,唯一清晰的,便是那双针脚精细的蓝纹绣花鞋。
真小,他想,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狮子已经瘸了一条腿,明明之前那人看起来如此轻松,到自己这儿怎么就……哪儿哪儿都打不好呢?
额头上滑下了一串血珠,林琅抬起袖子随意一擦,又冲了上去,狮子背没那么好骑,她坐在上面几次都要被颠下来,到后来体力不支,视线都有点儿模糊了。
她听到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为她呐喊助威,好像也有人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好像没有。
等她再一次被狮子从背上甩下来时,有一群人从斗兽场的侧门闯了进来。
玄衣红底,是她林府的侍卫。
林琅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行到那青年身边,抹了把头上的血,匆匆跪坐下来。
“喂,喂!你怎么样啊?”林琅伸出手摇他,那人却没有反应。
“你,你可别死啊!喂!”林琅手忙脚乱地去翻找着袖子,从里面掏出一块手帕,去擦那人脸上的血迹。
擦着擦着,林琅一顿——素蝶抱歉了,改明儿我赔你条一模一样
“你可别死啊!”她又看那人半天没醒,气息甚至要归于无了,音调陡然增大,话里都带上了颤音。
过了不一会儿,侍卫便制服了狮子,朝林琅这边赶来。
“小姐,请跟属下回府。”那侍卫用的虽是“请”,却直接上前了两个,一左一右架着林琅的胳膊,不容反抗地将她往回拖。
“等,等一下,这人受伤了,给他找个大夫!”林琅一边被蛮力拖着,一边大喊。
“给,给他找个大夫啊!”
诺大的斗兽场,这声音回荡着。
久久不断。
* * *
等他再醒来时,只记得当时有个姑娘在她眼前,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