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秦王嬴稷与众人回到南郡行宫歇宿。
白起和婷婷照旧在陆离殿内沐浴、就寝。
月悬中天,万籁俱寂。
白起如往常一样,双臂紧紧搂着婷婷温香软腻的娇躯。婷婷面带甜笑,安然熟睡。
次日,嬴稷召魏冉与白起商议军务。其时郢城内的秦军共有四万,白起提议留一万兵马守在郢城,一万兵马去安陆,与王龁的一万兵马会和,再由王龁统领这两万兵马进攻竟陵,此外蒙骜领两万兵马南攻五渚,白起亲率一万兵马攻打夷陵。
嬴稷甚是愉悦,道:“就依白卿家的部署进军。白卿家,你打下夷陵之后须立即告知寡人,寡人要亲自去巡视楚国王室的宗庙和陵园。”
白起抱拳道:“遵旨。”
于是秦军兵分三路进军,白起率领一万兵马往西北方向而去,蒙骜领两万兵马去往五渚,司马梗带领一万兵马去安陆与王龁会和。
夷陵、竟陵、五渚这三座城邑皆是楚国的要地,原本均有重兵防守。但自白起率秦军入楚以来,这三座城邑先后都有调兵支援前线,守军力量损耗近半,加之国都被夺、国君逃亡,守军的士气也受到了挫伤,因此秦军兵分三路进攻这三座城邑,虽每路兵马数量皆少,战力却是高于三座城邑中留守的楚军。
嬴稷在南郡行宫等待战果,才过了一天,就已收到了从夷陵传来的捷报,惊喜得击节赞叹:“三路兵马,白起那一路的人数最少,夷陵的城防又是三座城邑中最强的,而白起却第一个告捷!啧啧,白起真是太能打仗嘞!”
魏冉满脸堆笑的拱手作揖,道:“大王任人唯贤,贤臣自不辜负大王厚望。”
嬴稷笑道:“舅父赶紧准备一下车马,寡人要去夷陵。”
魏冉道:“车马早就备好了,大王随时可以启行。”
嬴稷满意的点点头,道:“再派两个人,分别到竟陵和五渚去通知王龁、蒙骜,叫他俩打完仗之后直接去夷陵向寡人复命。”
魏冉笑着答应道:“谨诺。”
嬴稷即刻出发,嬴珩、魏冉与之同行,司马靳统领一百名武士护驾。
这天晚上,车马队抵达夷陵。
白起夫妇在营寨辕门外拜见嬴稷,白起道:“大王,夷陵城内有楚王的行宫,已收拾妥当,大王可在行宫中暂住。”
嬴稷微笑道:“白卿家和小仙女又立了功,你俩就随寡人一道去那行宫中住几日吧。”
白起夫妇知道这次又推却不得,遂不多言,只双双行礼谢恩。
到了第二天,秦王嬴稷要去楚国王室的陵园和宗庙巡视,魏冉、白起自然也得同去。
婷婷心里不太高兴:“那么多的坟冢,怪吓人的,我可不想看,但我若留在城里,又和老白离得太远了。”为难之际,乌黑的双眸亮晶晶的凝望着白起。
白起胸中一荡,低下头,柔声说道:“你和我同坐一匹马,我用手捂着你的眼睛。”
婷婷却摇首道:“那样子太奇怪了。”
嬴稷笑微微的道:“小仙女可以和襄国公主一道乘坐马车,坐在车厢里,就看不到外头的事物了。”
这时嬴珩也走上前来,端庄温婉的笑道:“能与大良造夫人同乘马车,妾身甚感荣幸。”
嬴稷问婷婷道:“小仙女,你意下如何呀?”
婷婷朝嬴稷施了一礼,道:“臣妇愿意乘坐马车,多谢大王。”
嬴稷笑道:“小仙女何需客气!”
婷婷又向嬴珩施礼:“多谢襄国公主。”
嬴珩笑着回礼。
婷婷捏了捏白起的大手,道:“那我就先坐在马车里咯。”
白起剑眉愁锁,苦笑道:“好吧。”他内心实在不乐意和婷婷分开,却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
这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光辉灿烂。
但山丘间的陵园群坟犹然显得阴气森森,各种神明、鬼怪、异兽的巨大塑像俱似有着生命与情感,一双双眼目凶狠的怒视着闯入陵园中的不速之客。
秦王嬴稷在每一座陵墓前都滞留片刻,神采飞扬,笑而不语。
嬴珩和婷婷坐在马车里,一边品尝花茶点心、一边细声细语的闲话家常,没过多少工夫,两人已成为好友。
当众人行至楚怀王的陵墓前时,魏冉特意来到马车旁,道:“襄国公主,这里是熊槐的陵墓。”
嬴珩骤然敛容,应了声:“多谢穰侯相告。”便移身坐到了窗边,一手轻轻掀开帘幕。
婷婷望着嬴珩,只见嬴珩素来和顺的目光中此刻竟迸出无比尖锐的神色,婷婷知道,那正是仇恨的神色!
斯须,嬴珩放下帘幕,缓缓坐回到婷婷对面,双眼中的尖锐之色也渐渐消散。
婷婷给嬴珩新斟了杯茶,在茶水中多加了一匙蜂蜜。
嬴珩执杯抿了一口,微笑道:“我一出生,便无缘得见自己的父亲。那一年,楚怀王熊槐发兵攻打秦国,先父与其他几位将军奉命应敌,我母亲怀着我,日夜祈祷先父凯旋,后来秦军打退了楚贼,而先父却在战斗中捐躯。”
婷婷细眉颦蹙,脸上尽是悲戚之色,低声道:“公子华的事迹,妾身素有耳闻。他是秦国的英烈,秦人世世代代都会怀念他。”
嬴珩点头,忽然上身弯下,庄重的向婷婷行礼。
婷婷吃了一惊,道:“公主殿下这是做什么?”急忙也屈身还礼。
嬴珩说道:“我恨透了楚怀王,也恨透了楚军、楚国!早年大王设计整死了楚怀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