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潭水一侧，战局正在上演。
谢牧持剑，剑式大开大合，走了极致的正大光明。
相比之下，谢添岁的那一双肉掌，却呈诡异黑色，其上隐隐缠绕着鬼气，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才一交手，便动了真怒，招招皆攻向对方要害，尽显杀意，看的周围人纷纷变色。
不知内情的人，惊叹于谢牧的恐怖实力，竟能与有着谷中第一人称号的老谷主谢添岁战成平分秋色。
知晓谢牧实力的人，比如老秀才和谢瞬，此时却默默对视，面带震惊。
“谢添岁之前果然藏拙了，竟然能和谢牧打成这个局面！！”
老秀才紧紧盯着谢添岁，脸色凝重，他知道谢添岁厉害，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竟然能和谢牧打成平手？！
要知道，谢牧可是亲手宰了方乾的狠人啊！！
而谢添岁之所以会来到月神谷，正是因为当年方乾的逼迫，换句话说，当年的谢添岁并不是方乾的对手，否则也不会成为丧家之犬。
“难道，短短几年时间，谢添岁的实力进步如此惊人？？！”老秀才不解。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谢瞬冷声道。
老秀才皱眉：“可他年逾古稀，早就过了武道修炼的最佳时间了，没道理进步的这么快啊！”
“别忘了，这里可是月神谷！”谢瞬脸色铁青，眼神穿过战局，落入那片幽深潭水之下，“有阴阳大阵在，任何武学奇迹都有可能发生……该死！！”
没有人比谢瞬更加痛恨这座大阵，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让谢瞬投鼠忌器，迟迟不敢发动复仇计划，等到他终于等来机会，却发现，所谓的机会竟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作为谢凡后人的谢牧，并没有能力让大阵停转。
而这种意外变故，直接导致谢瞬想要复仇，必须先帮谢添岁除掉啸月星君，然后才能得偿所愿，取下谢添岁的人头。
换句话说，谢瞬想要报仇，竟然必须要跟仇人合作？！
这世上还有这么滑稽的事情吗？
“你觉得，如果咱们帮谢添岁除掉了谢牧，他会信守诺言，引颈就戮吗？”
老秀才冷不防问。
嗯？
谢瞬迟疑了一下，眼中随即闪过一抹异色，佯装不解：“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老秀才直直看着他：“你知道的。”
谢瞬顿时愣住了，脸色随即有些涨红，气息也变得急促：“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谢添岁会毁约对吗？怎么可能！！他可是以先祖谢凡之名起誓了，对于谢氏族人来说，先祖之誓是最重的誓言，没人敢拿这个开玩笑的！！”
誓言？
呵呵。
老秀才嘴角泛起嘲弄，上下打量着谢瞬，淡淡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信？”
“……“
谢瞬顿时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巴似乎试图辩解，但最终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谢瞬的窘态，老秀才眼中闪过一抹畅快，又道：“如果谢添岁真的在乎那狗屁先祖誓言，如果他真的看中先祖谢凡的名誉，他就不会朝谢牧动手，因为你我都知道，谢牧才是谢凡的嫡亲后人，而他谢添岁不过是当年月神殿谢家的一个内院管家，下人朝东家动手，那是大逆不道！！！一个大逆不道的人的誓言，你觉得可信吗？！”
嗡的一下，谢瞬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老秀才的每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入他薄弱的心理防线，让他本就动摇的坚持变得越发摇摇欲坠。
而老秀才接下来的话，让谢瞬彻底崩溃了。
“你被他耍了，谢瞬。”老秀才淡淡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没错。
老秀才就是在报复谢瞬，报复他隐瞒真相，让他和女儿小曼相见不相识十余年，也报复他绑架女儿小曼。
对于老秀才来说，看着谢瞬陷入痛苦，比杀了他还要解气。
现在行了，气也出了，是时候去救女儿小曼了。
如果那名副首领没有说谎的话，女儿此时应该就在总坛。
虽然总坛的位置暂时不知道，但是老秀才有足够多的手段敲开别人的嘴，最终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转过身，老秀才朝出口走去，然而没走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谢瞬的声音。
“谢谢你。”
听到这个三个字，老秀才脚步顿时僵住，下意识扭头看向谢瞬：“谢我？”
谢瞬点点头，脸上再不见之前的痛苦，有的只是冷静和狂热。
尽管这两种状态看似矛盾，此时却同时出现在了谢瞬的脸上，他就像是个用极度的理智压抑着极度疯狂的疯子。
这种状态并不陌生，先前那名副首领也露出过类似的表情。
“我知道，你刚才的那番话其实是在报复我，目的就是让我痛苦，没错吧。”
谢瞬盯着老秀才，沉着声道。
老秀才不置可否，抱着肩：“所以呢，你还要谢我？”
“当然要谢！！”
谢瞬眼神中闪过一抹深邃，他抬起头，望着已然转到擂台上的战局中的谢添岁，淡淡却带着深意：“是你提醒我，复仇不一定非要摘掉他的脑袋，让他陷入痛苦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
老秀才神情微微有些呆滞，他没想到，谢瞬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随即，他收敛心神，等待着谢瞬的下文。
比如，谢瞬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稀里糊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