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看着地上哀嚎的李秉政,再无刚才那淡淡装逼的气势。他这一拳已经控制了力道,不然这一拳下去,鼻梁骨都砸碎了,鼻梁骨可是最脆弱的脆骨。
这也是他得到灌顶之后,出拳精准又快。要是照以前,他这一拳必要下全力。
但饶是如此,鼻梁骨这等要害,李秉政还是眼冒金星,血流不止。
“放心,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毛细血孔出血而已。”
李秉政看着血流了不少,挺恐怖的,其实伤并不重,眼里闪过一道阴戾的光。他一向能言善辩,只不过主动挑衅却被人活生生打倒,却不好措辞为自己辩解,越辩解越丢人。只能藏恨在心里,下次再报复。
看许子情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怨愤。因为这个张远,是因为她家的原因,才出现在在这里,令他遭受羞辱。
许子情心里一凉。
许家的家势,比起李家这种市政府高官,范家、吴家这种大企业,还是差了几个档次。但因为许家麟一向只朝上层社会靠拢,即使那种执意的靠拢攀附会令人在背后笑话,但习惯成自然,日子久了上层社会也逐渐接纳了他们。
不过论实力,许家还是差了一筹。
许子情正因为她喜欢李秉政,才会答应她父亲,和陈三公子交好,建立私人交情,以便父亲能进入地产界。她的家庭实力更上一层楼,和李秉政更门当户对。
李秉政这眼神,令她又失落又伤心。
许子情心疼地扶着李秉政,对他的伤势手足无措,听到的张远话语,不但不领情,反而冷哼一声。
一边还为李秉政找着措辞,证明他并没有输,是张远在耍赖逃跑。
张远没有兴趣和两个小姑凉做口齿之争,没赢就没赢吧。拐过院子,重新回到别墅里。
他明白自己地位的尴尬,许家不可能因为自己,和几位官员、富豪的子女交恶。建设局、大酒店、富荣金控,无论哪一个,对于许家的利益,都明显远远高过他。
即使许家看在昔年的情谊,不讲利益,明辨是非黑白,摆在公正的立场,对许家也没有好处。
快点把要办的事办完,早点离开,对双方都有好处。
徐姨也已经得到吴婶的汇报,急匆匆地赶过来,上下打量一遍,见他身上没什么伤,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张远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大致叙述一番,徐姨听说里面还有范單辰的事,更加头疼。
范單辰的父亲出身不干净,原本是个大流氓,黑白两道都有涉及。她虽然没怎么出去做事,但也有所风闻。许子情和范單辰成了朋友,她心里原本是不大乐意的,但许家麟不止不反对吃,还一力襄赞。而且范家如今家大业大,早已洗白,她也就不了了之。
这事听起来,张远是占着道理的。但这个世界,并不是谁有道理就能是对的。只有实力对等的人,才会讲道理。
“这样吧,你住在哪里?学校已经报名分配宿舍了吧?我先叫辆车送你回去。你的卡办了没有?学费我给你打过去。”徐姨考虑了一下,向他说道。
“好的,谢谢徐姨。不用叫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张远点了点头。
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去念大学,家里除了亲戚好友的债务之外,还欠了二十万高利贷。全靠母亲摆着个破烤鱼摊、兼着五六个家政钟点工的活才能勉强支撑着,但也只是勉强支撑,父亲控制病情的药费和利息,几乎耗尽了收入。
看着母亲每天忙到深夜,风里来雨里去,夜里每每为了债务的压力而躲着抹泪,不时地在梦里痛哭。四十几岁,却已经发眉染霜半数。看着母亲透支生命。他也不能违心,在学校里享受悠闲时光。
但是这点并没有告诉家里,父母要是知道因为经济的问题放弃念书,还不得伤心死。
这次来到许家借钱,也只是为了瞒过父母。
徐姨待他很好,他记在心里,留在这里反而让她为难。
“呵呵,打了人,打算就这样逃了?”
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吴沐雨、许子情扶着李秉政进了别墅,冷冷地招呼着。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范單辰阴沉地道。
徐姨原本就不是多有主意的人,看见李秉政脸上、衣服上的血迹,一下就慌了神。这时不知该说什么。
许子情看着这一切,慢慢地开口道:“妈,起码要去看一下医生吧。如果只是小伤,让他向秉政道歉就好了。如果问题严重,难道我们要去帮他担责任?”
她的话余地留得很大,让张远道歉是一回事,李秉政接不接受是一回事,道歉后怎么“回报”又是一回事。
徐姨心里不情愿让张远留下,但这时见李秉政血迹斑斑,众口一词,也不好一意孤行。
“小远,要不……”
张远不想徐姨为难,便点了头。
随了他们去医院一探,几个人都是官员富豪公子哥儿,简单地找关系插队,立即看了门诊。那点毛细血孔的小伤,医生稍微检查了下,就判定了。
只不过许子情等人不放心,又做了检查。
这一来一回,再回到许家别墅时,已耽搁了两个小时。
客厅里除了徐姨,还坐着一名斯文儒雅中年男子,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地看着文件。
李秉政、范單辰、吴沐雨见到他,纷纷叫了声“许叔”,中年人面色慈和笑着点头。
张远知道,这位就是父母经常提起的“许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