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纯不知道夏惠儿是怎么回答的,但她的心是真真切切的痛,像被人用刀在挖着。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她绝望到无法呼吸。
“妈妈,爸爸怎么了?他会死吗?”苏渡充满恐惧地问。
肖纯心寒至极,抱着孩子转身走开。愤愤地说,“随他去吧。”
可是没走两步,她就心软了,回过头看了一眼苏新。他把手机放在胸前,紧紧地抓着,仿佛要把它揉进自己的胸膛里。
她不知他是痛苦,还是怎么的。尽管她的脑海里浮想联翩,设想着关于苏新与夏惠儿之间种种可能性。可是,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又往他那边迈过去。
这时,她意外地听到苏新喃喃自语,“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有老婆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肖纯实在揣摩不透。
只是,她无法忽视一个事实,那就是苏新在醉酒的情形下,居然还能清楚地背出夏惠儿的手机号码。这个,该如何解释?
她不能接受这一点。
“你打给她干嘛?我就在你面前,你却用我手机打给她,让她来救你,那我算什么!?”肖纯生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谴责道。
苏新狂捏自己的脖子,看了看肖纯,“肖纯,我爱你。”他哭起来,越哭越大声。
一会儿找夏惠儿,一会儿又说爱肖纯,弄得肖纯一头雾水,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苏新忽然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肖纯试着拉了拉他的手,完全没办法将他拉动。
“渡渡,你先站着,妈妈把爸爸拉起来,好不好?”肖纯问苏渡。
苏渡乖乖地点了点头,“妈妈,我帮你。”
他光着脚踩在地上,肖纯心疼极了,她匆匆脱下自己的拖鞋,给他穿上。
她自己光着脚,奋力拉了苏新一把。可是他太沉了,她实在拉不动。试着更用力拉了几次,她还差点闪了腰。
“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都要喝酒?整天喝酒,留下一堆麻烦给别人。”肖纯伤心地抱怨着。
苏渡穿着不合脚的拖鞋,抓起爸爸的另一只手,用力地一拉,反而差点自己摔倒。
肖纯欲哭无泪。
这大半夜的,该怎么办?想想只能找人来帮忙了。
她打电话给葛恋,语音提示已关机。
她又打给马年,同样是已关机。
糟了,她还能找谁帮忙?
找郭芳吗?不行,她肯定陪孩子在睡觉。
找黄琳?不行,关系这么普通,若是再麻烦她,估计她会很不高兴。
在米州,肖纯没有其他朋友了。她想了想,在苏新西装口袋里找出了他的手机。
她想,只能找他的亲友帮忙了。在这座城市里,苏新有很多朋友,也有亲戚。
手机屏幕提示要解锁密码。
过去,他一直不肯告诉她密码,这会儿她又急又气地推了推他,“你手机密码告诉我,快点。”
苏新用力地一推,她整个人一踉跄,摔倒在地。
苏渡大叫了一声,“妈妈。”
肖纯安慰儿子,“妈妈没事。”
她试着在他手机屏幕上划拉好几下,密码一直不对。最后一次输错密码,提示要30分钟后才能再次解锁。
肖纯万念俱灰,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冻的夜,儿子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她就要多担心一分钟。还有躺在地上又开始喊“要死了,救我”的苏新,显然不能让他这样痛苦下去,她害怕他出事。
“妈妈,我知道爸爸的手机密码。”苏渡突然镇定地说。
肖纯吃惊地问,“真的吗?是什么?”
“是D。”苏渡回答。
肖纯问,“字母D吗?”
苏渡“嗯”了一声。
肖纯自己揣摩起来,D和渡有关联,或许有这个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爸爸告诉你的吗?”肖纯问。
“爸爸买给我的一本书,有二维码,他拿手机去刷二维码,我看到他输了密码,他说是个D。”
肖纯更加确信密码很可能是D。
她招了招手,让儿子走到他身边,为他掖了掖毛毯,并交代他,“毛毯自己抱紧哦,我的乖儿子。”
时间过得很慢,半小时像过了半世纪。终于,他手机屏幕又能动了。
这回,她更加谨慎了。问儿子:“你会输密码吗?试过吗?”
儿子自信满满地说,“会啊。”
他在手机屏幕上用手指快速地划拉好几下,然后手机真的被解开了。
肖纯太高兴了。
儿子看她开心,他也笑了。
肖纯第一次看苏新的手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既好奇又紧张。她看到他手机里的几个软件,比如微信、微博、邮箱,她有种要点开的冲动。
但最终她没有tōu kuī,而是打开通讯录。她翻找起来,印象中她记得苏新在这座城有哪几个好朋友和亲人。
可是,当她看到通讯录上一个署名“肖”,手机号码是她的。她脑袋突然轰地炸开了,瞬间头晕目眩。原来,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个姓肖的,压根配不上“老婆”这个称呼。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这么生疏,这么距她于千里之外?她一直天真地以为他原本是爱她的,只是后来才有了隔阂。可是,就算他们的婚姻伤痕累累,她也从来没在手机上改过他的称呼。
而他,一直都霸道地拒绝她查看他手机。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肖纯歇斯底里地冲他喊,“我该救你吗?我该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