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出发之前,文刀将李洪亮叫到身前,不露痕迹地拿出昨晚特别找出来的一个本子和一支圆珠笔,当着他的面打开本子,用笔装模作样地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番,最后收起纸笔将它一股脑地塞给他道:
“这个没有我另外一个好用,唉,还是你拿去用吧。昨日你也看了一会儿,知道怎么用了吧?”
李洪亮一愣之下,突然手忙脚乱地往外推道:
“不、不,公子,这、这太贵重了,小人不敢要!”
“有什么贵重的,就是特别一点的笔墨纸砚而已,拿着吧,”文刀笑着尽量不经意道:
“我是看你喜欢写写画画,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日久天长,这会让你更快地成长为一个更优秀的军官。但你想过没有,桦树皮一不小心就会弄坏,辛辛苦苦记的东西,可就跟着也没了,岂不可惜。”
李洪亮眼中一闪,突然低了头道:
“多谢公子,小人铭记跟了公子以后的点点滴滴,无以为报,总之、总之以后拿命维护公子平安就是!”
“哪有这么严重,小东小西的,好了好了,”文刀赶紧拍了拍他,“去集合队伍,出发。”
穿过山寨中心那个简陋的小广场时,一些无所事事的山民和妇孺正在那里晒太阳,看到他们匆匆地走过来,呼啦一下就要围过来,却被石小虎、胖头陀一对门神般的大身板拦住了,然后两对恶狠狠的眼珠子一瞪,于是纷纷吓得又退了回去。
“他们要干嘛,好像是专找我的吧?”
文刀话音刚落,送行的刘仇便低声道:
“公子忘了,你不是说现在好像是什么小冰河期嘛,冬日难捱,吩咐我们每天尽量分出一些口粮熬点糊糊,加上一些野菜干果,专门供应给寨中的老弱妇孺。就这一天一顿,已经将他们的嘴吃叼了,这些日子天天吵着嚷着说我们克扣了公子给他们的恩惠,加在糊糊中的野菜干果越来越多,天地良心……”
文刀一听,赶紧拦住他道:
“这是你的事情,该怎么做我已说过全部放权于你。不过你这一说,还真提醒了我一件大事。我问你,那个白莲教的王原,还有后来的张存孟不沾泥他们两个,还在吧?”
“当然,”刘仇诧异地看一眼文刀,“你不说话,谁敢放啊!”
文刀马上转过脸去,对李洪亮说了一句:
“你挑几个精悍一点的人,立刻把他们二人带过来。”
很快,两人被押了过来。大概仓促间根本没有想到会是文刀要见他们,所以都愣了一下之后,随即齐齐地冷冷瞅着他。
看到王原样子有些委顿,而且不停地咳嗽,文刀于是先冲他一笑道:
“王先生别来无恙呀,你们白莲教这次攻打郧县城,怕是有你一半功劳吧。这位张存孟大头领不沾泥名头,想比你们即使不认识也是彼此听说过吧,就是不知大头领跟王先生这些日子有没有交流一下攻城的喜悦?”
听到话头一下子转到自己头上,不沾泥这才冷哼一声道:
“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天了,我劝你还是今早将我好好地礼送出山,否则我的洛川军终有一天寻到这里,那时这儿可就要变成一片齑粉了!”
话音未落,两个少年罗鄂生、郝球早已按耐不住,突然不顾禁令开口骂道:
“洛川军么,很厉害吗,可知现在我家公子已经有了天朝军?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现在我说一句话能吓死你——”
话音未落,另一个人赶紧抢过话头道:
“知道我们现在去做什么?我家公子要一人一枪,单挑一座山寨。我们都是公子特别挑出来去观摩的,现在你们怕了吧?”
什么,王原忘记了咳嗽,歪着脑袋一副没听清的样子。不沾泥则一下子裂开了他那张大嘴,呵呵笑了起来:
“这两个娃娃在说,他们的这位公子是天神下凡,要一个人去拿下一个山寨,还要他们跟着去瞧热闹。听懂了吗,你这个又臭又酸的死老头!”
噢,王原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涨红着脸看向文刀:
“不用问了,这时候你把我弄出来,肯定也是要我去观摩对吧,好,带上我吧,我愿意!”
“你愿意?”不沾泥突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刚要开口,却被王原冷不防一口唾沫啐了过来,险些直接吐到他脸上。
“呸,你什么东西,每日都在我耳边聒噪,道不同子不语,想必说了你这贩夫走狗也不懂什么!”
“你这个老不死的酸人——”
不沾泥暴跳如雷,躲开口水偷袭之后,反身就要扑过去打人,却被文刀叫人立刻拉开了他们。
“行了不沾泥,你都说了他一个酸人,挨你一拳他受得了吗?好生跟着去瞧一场好戏,更不要在路上耍什么心眼。这次我保证,拿下一个山寨立刻就放你走!”
不沾泥被人恶狠狠地搡到一边,虽然心中恼怒,但也只能很没脾气地嘟哝了一句:
“老、我不相信你的什么保证了,只要你这次说的真算数就行!”
几天后的这个黄昏,透过望远镜,在胖头陀干巴巴的介绍中,文刀终于远远地看见了这几天一直都被很多人挂在嘴上的老虎沟山寨。
放下望远镜,对于如何攻略眼前这座土匪山寨,文刀心中也大致有了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说起来也就四个字,乱中取胜。
怎样才能乱中取胜呢?那就是瞅准一天中山寨集会的最佳时机,以大狙惊人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