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都日上竿头了,昨日谈好的工匠们,竟然一个都没有过来。
而且,不远处的云集镇,也是出人意料地没有一人进进出出,保持着诡异的静谧。
苏贵坐卧不安地来回转着身子,不时地抬头看看日头。
文刀终于睡醒了。
钻出临时窝棚,伸了个懒腰,也马上发现了异常,左右看看,于是冲着苏贵喊道:
“过来吧苏贵,你就别晃了,晃得人眼晕。”
苏贵赶紧跑过来,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沮丧地无声指了指安静的工棚。
一大堆昨日大量采购回来的各式材料、物资,胡乱堆放在那里。
文刀摸摸下巴,正要说话,浑身粘着露水的山娃子,远远地带着几个人走了回来。一边走,还一边跟人比划着,说着什么。
想了想,文刀转口道: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苏贵,我希望你以后要时时记住这句话。行了去吧,叫人吹哨,吃饭。吃完饭,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哨声一响,在围墙内外忙碌着的杂役、亲卫们,闻声而动,片刻功夫,便全都回来了。
很快,每个人都在临时充当厨房的一辆大车上,领了自己的份饭,眉开眼笑地一边嗅着,一边各自找地方吃喝去了。
已经很多天都主动承担了厨娘这个劳苦功高身份的周敏,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给文刀送过来,然后站在旁边不动窝。
半晌,方才期期艾艾地哼哼唧唧道:
“公子,那个、那个红衣姐姐她、她想尝尝咱们的饭菜,可不可以——”
未等话落,文刀马上点头揶揄道:
“可以,你把自己的那一份给她就可以。”
周敏马上笑着跑开了,高兴的边跑边说道:
“我才不会那么傻哩公子,我吃一半,给她一半就是。”
草,原来自己才被套路了?
文刀怔怔地瞅着周敏蹦蹦跳跳的背影,随即踢了一脚李狗蛋:
“去,让周敏将今日的饭,多加一份出来。”
李狗蛋顿时眼睛一亮,起身道:
“公子,俺饭量大,是不是又给俺加分量了?”
文刀伸指在他碗上敲敲,鄙夷道:
“你真是饿鬼出身,也不看看自己的碗里,比其他人已经多了多少饭菜!”
李狗蛋刚走,山娃子走过来,抱拳道:
“公子,按照公子吩咐,我们一大早就去几个镇子转了转,发现他们家家户户都是紧闭门窗,道路街面也很少见人。估计就是公子说的那样,昨夜我们杀匪,他们都知道了,所以都是闭户防贼。”
“不过他们每个镇也都有乡勇,加上乡绅大户们的家丁,也有不少拿着棍棒刀枪的人,盯着我们看了许久。”
“后来是云集镇昨日来过的那个里正,出面说了两句话,可能会一会儿过来。”
嗯,文刀点点头,沉思一番道:
“山娃子,这一路你表现公子我都看在眼里,好好干。吃完饭,你还不能松懈,带着你的人,抓紧去后山看看,懂吗?”
山娃子赶紧放下饭碗,抱拳道:
“公子,我等省得,公子放心就是。”
吃完饭,还没消停片刻,云集镇的那个里正王午量,便探头探脑地出现在远处,样子十分的滑稽,一点也没有了昨日那种地头蛇的嘴脸样子。
接着,一个家丁便在他的指使下,望着放哨的亲卫颤声喊道:
“亲兵哥儿,烦请禀报你、你家公子,就说我家主人有要事相见,事急、事急啊!”
文刀也没想到,这次不仅王午量来了,还跟着好几个附近相邻集镇的士绅。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人,一副高冷的模样。
苏贵将人迎进来,王午量一见文刀,劈头便是一句:
“文公子,昨晚我等在云集镇里听到外面鬼哭狼嚎了一夜,今早才得平息,贵部、贵部可是遭了匪?”
文刀瞅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四周道:
“你们长着眼睛,不都看见了吗?就算眼睛不好使,鼻子也闻得到吧,到处都是血腥气,可别吓着你们!”
王午量身子一抖,看了看其他士绅,突然拱手道:
“文公子,可否实言相告,一夜过去,土匪都哪里去了,你们死了多少人?”
“土匪哪里去了——”
文刀突然意想不到地撸起袖子,指着一个个的伤口,竖起眉毛破口大骂:
“本公子操你大爷的,且不说你一个里正即使算不得正经官吏,可也担着保境安民的职责。老子千里迢迢来这里投资兴业,可以说就是来给你们这里送钱的,这后山上有这么大股的土匪,你却连一个屁都不放,你这是明着暗着想害死老子吗?”
被突然暴起的文刀,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里正竟一下子被问得张口结舌。
就连跟来的几个士绅,也是手足无措,纷纷看向一旁那个高冷的人。
见状,这家伙终于咳嗽一声,站出来一嘴官腔道:
“文公子是吧,这个,且先息怒。听里正带话锦衣卫瞿百户说跟着文公子一路而来,哎对了,瞿大人呢?”
瞿武闻言,只好撇嘴上前拱拱手道:
“本官在这里,不知、不知阁下是——”
高冷之人马上满脸堆笑,手里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然后嘴里亲热道:
“瞿大人,在下黄世德,幸会幸会,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见手势,瞿武脸上变了变,随即在文刀耳畔俯身低语了两声。
文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