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从没有高估过你!”
祝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铁青起来。
从没有高估过我?
在他看来,唐牧这绝对是裸的鄙夷!
对于心比天高的祝弘来说,这样傲慢的态度从来只会出现在他的身上,而承受者那自然是他的对手,何曾他自己切身被人这般蔑视过?
“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斗符才刚刚开始呢!”
祝弘冷着脸吐出一句话。
话音刚落,他收回目光,不再将注意力聚焦在唐牧身上,而是专注于自己的符臼。
他长吐一口气,黑眸中精光越发凌厉,脸颊上尚未消弭的怒气刹那间如冰雪般的消融。
平静,沉着!
这一刻的祝弘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感觉,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了浩渺林海,天宇内万籁俱寂,唯有那林海中卷起婆娑树浪,留下一连串风铃般的轻响。
即便是唐牧,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祝弘虽然狂得没边,但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
仅这份情绪的控制能力,就非一般人所能及。
而对于符师来说,情绪控制尤为重要。
无论嫉也好,躁也罢,都会极大的影响符师的状态,进而成为限制他发挥的桎梏。
孟华辉和谢立也理所当然的将祝弘的变化看在眼中,二人眼睛顿时一亮,旋即暗自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浮现出一抹苦笑。
自愧不如啊!
两人齐齐汗颜。
祝弘让两人自惭形愧,可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依然是唐牧。
那让人惊叹的去皮手法,那让人吓尿的混合手段,还有让人瞪出眼眶的“曼妙”舞姿。
唐牧的身上有着太多超乎寻常符师的东西。
他们隐隐感觉到,唐牧那般乱来都没有炸臼,和那诡异的舞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很有可能是一门独门技巧!
如果唐牧知晓两人的想法,肯定会不吝称赞他们一句眼力不错。
他所施展的正是他自创的九曲游龙步。
一碾二转三摆手,身如游龙液若油!
这句曾在天阙之上广为流传的歌诀,便是形容大名鼎鼎的九曲游龙步!
那舞步看似是奇异的步伐,其实步履上并未有特殊的要求,真正有要求的是身体的协调,手掌,手腕,手臂,躯干,乃是双腿,整个身体都要以一种独有的节奏来律动,进而通过这种律动来引动符臼中混合液体的搅拌,从而调配出光泽如油,浑然一体的符液。
如此调配出来的符液可不是寻常符杵搅拌所能比拟的。
相比于唐牧那让人叹为观止的举动,祝弘碾磨符液的过程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
但他有条不紊的动作,却是能让人明白,他至少是一个基本功很扎实的符师。
三分钟后,祝弘的符液姗姗出臼。
虽然同样是橙红色,但色泽的柔和程度明显不及唐牧。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看到这样的场景,在场的众人心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句话。
将盛满符液的砚台安置好之后,祝弘才抬起头看向对面。
“咦?”
祝弘眉头微微一拧。
因为,映在他眼底的唐牧,仅是站在长桌前,看着桌案上空白的云纹纸,怎么看也没有动笔的样子。
按道理说,早一步调配出符液的唐牧,应该开始绘制灵符了!
因为谁都知道符液的效力是有时限的,搁置在空气中的时间一长,符液内饱和的能量就会被天地间的灵力所干扰,可能会引起灵符的失效。
可是唐牧却迟迟没有动作,那模样就像是——
在等他!
祝弘心头猛地跳出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呼呼——
一念及此,祝弘原本按捺下去的怒气蹭蹭蹭的上涨。
耻辱!
从未有过的耻辱感漫上他的心头。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唐牧,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和唐牧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
你太狂妄了!
一个连符宫的徽章都没有的野路子灵符师胆敢这么觑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二品灵符师!
这不是装逼踩脸,这简直是挖个坑把他埋了,只剩下头在外面在任由唐牧狠狠踩脸!
奇耻大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祝弘彻底怒火爆棚。
但他心里很清楚,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一旦被情绪所左右,那么这场斗符他就等于输了一半。
所以,尽管恼怒,他还得忍着,还得憋着!
憋怒有多难受?
此时的祝弘可以告诉你,绝对比人有三急的憋尿更加难受!
咻!
他指尖在右手指节上的玉扳指上一抹,银光迸发,旋即他的掌心多出了件器物。
在场众人惊异于空间储物器具的神奇时,祝弘已然将掌心的凭空出现的器物握在了手中。
“好笔!”
苏赢绫惊叹出声,在其他人都关注于空间储物器具时,她却是第一时间看清了祝弘拿出的符笔。
千金易得,良笔难求!
对于符师来说,一杆趁手的符笔那便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如今,祝弘掌心的符笔便是这样一杆不可多得的好笔。
笔杆呈淡紫色,通体笔挺光滑,没有一丝斑点或是瑕疵,这便是上好的百年紫竹质地,长短适中,约八寸有余,不足九寸,笔尖上更是价比真金的雪狼毫,丰满圆润的笔毫削得尖锐似锥,那一抹雪白纯净得像银装素裹世界里的皑皑飞雪,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