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深处三百丈崖巅,当穿着黑袍的梅剑冷慕寒霜地听完站在对面铁索尽头的侍卫禀报,抬脚便朝着灵鹫宫里面走去。
走过石门,穿过一条通道,很快她便来到了大殿,此刻被帷帐四面包围着的大殿之上有这一处銮座,一道身材消瘦矮小的身影正盘坐在其中。
“尊主,山下传来消息,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马已经汇聚在关外茶棚新建的客栈里,只是……”
“只是什么?”帷帐里,那道声音略显惫懒。
“桑土公和南海剑鱼岛的区星被人杀了。”
“死两个微不足道的家伙而已,不过敢在我缥缈峰山脚下杀人,也颇有几分胆魄,此人是谁?”
“此人尊主也认识,正是不久之前在擂鼓山破了珍珑棋局的那人。”
“陆子峥?那个自称是青城派传人,却意外学了我逍遥派武功的那小子?”帷帐里的声音略微波动,“梅剑呐,你说他那一日与苏星河消失了一会儿,究竟是否见着了的他。”
梅剑匍匐在地,“回禀尊主,梅剑不知。”
“你且下去吧。”
“是。”梅剑心中松了口气,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堂上一拜,抬脚出门。
“余婆婆。”
“尊主。”一名面上略微有几分皱纹的中年女子迈步走到帷帐一侧,她本就隐于黑暗之中,寻常与天山童姥为伴,名声也不显。
“我听闻那苏星河带着函谷八友南下苏州,跟着那苏州曼陀山庄的小丫头而去,你说,那逍遥派掌门人的信物是不是被那老家伙留给了那个小丫头。”
“尊主,您是担心那位吧。”
“胡说,他早就该死了,我担心他作甚。”
“咯咯”,余婆婆捂嘴轻笑,“尊主啊,听闻那青城派的陆小子,可就是那位王姑娘的夫君。”
“还没成婚呢,我逍遥派的门人都这么下贱了吗?”帷帐内,传来一声娇喝。
余婆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尊主,您看那陆小子前来拜山,是否……”
“他若是想为那些家伙来当说客,那大可不必,本尊可没工夫陪他这种迂腐之辈闲聊,至于他想用王小丫头来套交情,本尊这里也没什么情谊可讲。”
“是。”
大殿之内沉默了许久,突然传来一生询问,“余婆婆。”
“尊主,奴婢在呢。”
“我那些旧件儿都还在吧?”
“在呢。”
“我还以为……当年都给烧了呢。”
“尊主稀罕的物件儿,奴婢可不敢烧了。”
“你啊你,总是……”
“余婆婆。”
“尊主。”
“扶我出去走走吧。”
“是。”
两人走在云雾弥漫的山巅,四周偶尔有些花花草草但都不太艳丽。
“还有几个月,便是第三次返老还童了。”
“是啊,这一次尊主准备怎么办呢?第一次是三十六岁之际,耗费三十日,第二次是六十六岁,耗费了六十日,这一次,只怕得九十日才行。”
“得让人帮我护法啊。”天山童姥凝视着山下,“西夏那贱人必定也不会放过这一个大好机会吧。”
“尊主,陆小子既然和我灵鹫宫有所渊源,何不让他……”
“他不是那贱人的对手,而且,听闻漠北之事,他与那乔峰、慕容复为伍,如今已是中原武林人人敬仰的大侠,现在一心忙着召集天下武林高手对付那即将入侵我们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只怕没有时间来理会老身吧。”
余婆婆苦笑一声,张嘴欲说,突然见天山童姥举起一只手臂,一股微风拂过,眼前的大片云雾顿时散开,不知何时,那隔着几百丈对面的山谷之中,竟然多出一道迅速沿着林木之巅朝上奔走的身影。
“那是何人?能从天山脚下以轻功攀爬上来,而且选择这一悬崖绝壁,这一身轻功,只怕天下也无人能出其左右了罢。”余婆婆满脸震惊道。
天山童姥冷笑一声,“不过是得了逍遥子那老家伙留下的《凌波微步》而已,不过这小子的轻功的确是有些门道,听闻他宰了四大恶人之一的云中鹤,想来是从他身上寻到了一门上乘的轻功,竟然还和我逍遥派的武功融合一番,倒也是有些悟性。”
“来人便是如今名满江湖的陆子峥?”余婆婆惊讶地再次抬眼看去,却见那白衣身影已经落到对面一棵迎客松的枝头,正朝着两人躬身抱拳一礼。
“青城派门下弟子陆子峥,拜见姥姥。”陆子峥的声音不大,但滚滚劲气却包裹着声音,汇成一束,送到两人身前。
“好一手千里传音之术,比起少林寺那些大和尚闹得漫山遍野都有回音的阵仗,你这能收声的本事倒也奇妙。”天山童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悬崖绝壁对面的陆子峥,嘴唇微启,一道身影也传到陆子峥面前。
“不过你既是青城派弟子,和我缥缈峰灵鹫宫应该没有任何瓜葛,你还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本尊此处并不会接待外人。”
陆子峥苦笑一声,果然,巫行云的脾气还是这么臭。
“晚辈此来是替逍遥子前辈传话。”
“逍遥子?那老东西还没死呢。”巫行云声音冰寒刺骨,似乎早想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但陆子峥哪里不知,这世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他还有脸给我传话,若是不好听的,就别说给姥姥听了,免得污了姥姥的耳朵。”
陆子峥苦笑一声,自己在这位面前果然就说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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