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雪头儿手里拿着个明晃晃的东西,正是我遗失的那把警匕,狠狠地落下去,直接刺进了驴的脖子……
一下。
又一下。
毛驴很快就不动了,老头儿却还是不停手,似乎想把它戳成筛子。
童柳惊恐地看着,抓紧了我的手,可能害怕已陷入疯狂的老头儿,下一刀,会刺向我们。
随后,老头儿满脸是血的朝我们龇牙,那张脸早已变得扭曲,在惨白的月光下,更显恐怖,童柳颤着声说,“雪、雪大爷……”
老头儿死死地看了我们半天,一转身,竟拖着毛驴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我没听清,后来问童柳,她说也没听真切,好像是“尥了,又尥了。”
老雪头儿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我们只能步行往回走,童柳这会儿不止脚上有伤,身体也很虚弱,终于肯让我背着,我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挪蹭。
在路上,我们谈到了一个让两个人都头皮发麻的话题——
她问,“你说,那个村子,真的是集体搬家?会不会早已被雪大爷全都给……”
我吐口气,知道她想说什么,老雪头儿刚才爆发出来的狂躁,确实让我心底发凉……
……
幸好已离湖边不太远,我们在天边放亮的那一刻,总算赶回了驻地。
童柳让我放她下来,尽量放慢脚步,装得行动自如,可快到近前的时候,她突然站住了,随后也不管脚上的剧痛,大步往前狂奔,我也呆住了——
又有一小圈儿警戒线被拉了起来,而这次圈住的,不再是湖边,而是我们驻扎的帐篷……
十几个警队的同事在周围警戒,而我看到,正有人抬着担架,从不远处走过来,上面盖着白布,殷红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半……
大刘和队长也在,看见了我,恶狠狠地瞪过来,但没多说什么。杜龙彪忙把我拉到一边,“好家伙,出大事儿了!”
用你说,我又不瞎!
“赵工死了。”杜龙彪说,“今早在茅房发现的……”他指指童杨,那小子脸色发白,一直在帐篷后大吐,“童杨去拉屎,发现的时候,赵工都硬了。”
“死亡原因呢?”我问,“凶杀还是——”
“太‘凶’了,整个脑袋都被割走了——”杜龙彪直咧嘴,“童杨刚开始还以为谁的衣服裤子掉地上了。”
童杨吐得更厉害。
我沉着脸不说话,杜龙彪捅捅我,“你推测推测,是仇杀,还是图财害命?”
“你们怎么回事儿?!”我差点儿吼出来,“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盯住人么?!”
杜龙彪抓抓头,“是啊,我后半宿确实打足了精神……但一时口渴,就着急忙慌地把老罗剩下的那半杯水喝了——忘了,里头被你下过‘料’。完了就开始跑茅房,膀胱都要磨出茧子了。临到三、四点钟,药效才过,但也折腾差不多了,就没熬住,着了……”他瞪我,“说来说去,还是怪你!”
这时,蹲在一旁的齐业民开始猛打自己的脸,“不,都怪我!怪我!”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也一直盯到四点多,但整整一宿没睡,还是有些扛不住了,迷迷糊糊地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最后还是被童杨的惊叫声吓醒的。
齐业民都带了哭腔,堆在那里抽泣。
我叹了一声,这下全完了,玩忽职守,又出了人命,小齐肯定得扒皮,我想想说,“等会儿大刘和队长问起来,你们就说,昨晚是我后半夜当班,我私自脱岗,小齐怕出事,才主动补位的。”
“没用了。”杜龙彪说,“他们早就看过了排班表……”
汽车的轰鸣声戛然而止,老罗从越野上兴匆匆地跳下来,手里还大包小裹拎着不少东西,好像有吃有喝,他只顾低头跑了,也没看见是什么情形,边跑还边大声喊,“嘿,小伙子们,看看,咱给你们带回什么了?”
离近了才发现不对,一时傻傻地愣在那里,大刘上去就是一脚,把老罗踹了个仰八叉,手里的吃喝撒了一地,杜龙彪看不过去,“有错归有错,该怎么处分怎么处分,你姓刘的凭什么打人?”忙被我拉住。
老罗爬起来,神情木然,“这、这是咋地了?”
“你说咋地了?”大刘咆哮道,“私自脱岗,人命案子,我看你这锅怎么背?!”
齐业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刘教,队长,昨晚其实是我……”
话没说完,就被老罗打断了,他人憨厚,但不傻,已经看明白了眼下的状况,低头说,“两位领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你跟受害人家属去说吧,和局长去说吧!”大刘还要动手,又被队长拉住,“刘教,还是先往上报吧。”
大刘恨得直咬牙,“现在重点是案子!”又指了指我们,气汹汹道,“把这几个馕货(废物)给我盯住了,从现在开始,密集排班、密集轮岗,一天24小时,全员值守待命!”
大刘虽然这么说,但却不让我们参与案子的调查,又给我们画地为牢,谁出了警戒线,直接送回局里接受处分。
我们几个回到帐篷,半天没人说话,气氛很沉闷,杜龙彪气性大,一拍床头站起来,“不行,我得找局长说道说道,当官儿的就可以打人?他这就不是违反纪律么?”
我说彪子,行了,你就别添乱了,咱们得想想办法。
杜龙彪点头,“嗯,咱们当务之急是想个辙,把老罗摘干净。反正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