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绣是来享受的,楚琴却受尽了罪。
楚琴没有想到,原先以为的机会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这群中年男同志看起来都像是社会上的体面人士,可酒过三巡之后,一个个连说话都变得轻佻了起来。
楚琴厌恶他们开自己与王厂长的玩笑,无数次向张建文投去求助的眼神,可对此,张建文却视若无睹。
张建文恨她入骨,怎么可能会理会她的求助?楚琴尴尬得收回视线,边上的王厂长又拍了拍她的手,“小楚,快喝,陪大家多喝几杯!”
楚琴过去在老家曾经喝过父亲买来的酒,那味道劣质得很,一入口就能感觉到一股子重重的塑料味。可来到这里,难得遇到了个机会,她难道要在大家面前小心翼翼地表示自己是不能喝酒的吗?她不敢这么做。
视线扫到俞锦绣身上,她正在用筷子夹菜,时不时喝上一口桔子汁,那慢条斯理的模样仿佛异常满足。楚琴的肚子空落落的,想要吃点什么垫垫肚子,领导的酒杯又空了。
她只能放下筷子,给领导倒酒。
“小楚今年才二十岁!二十岁是什么年纪?是可以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啊……太令人怀念了!”
“就是啊,现在看到这么年轻的姑娘,真觉得自己是彻底老了。”
“老了就老了吧,年纪大了,这不是还有年轻的女同志陪您喝酒吗?”
“就是,小楚能喝酒,能察言观色,这姑娘以后的日子前途无量了。”
往后的日子前途无量!说到这个词,楚琴又下意识想到刚才王刚厂长对俞锦绣说的话。在车间的时候,王厂长也是夸俞锦绣在制钉厂的未来将是前途无量,可他那是欣赏俞锦绣说说的话语对钢铁厂的长远发展来说是有建设性的意见。反观她,人家说她有前途,那是夸她能喝酒!
楚琴能感受到这些领导们评论自己时的语气不太尊重,仿佛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的,却又不得不奉承着王刚,所以便给了她几分薄面。
也就说,踏出这个包厢,她又将被打回原形。之前打好的如意算盘好像突然消失了,楚琴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浓重的酒精味让楚琴下意识皱起了眉,她也不想继续喝下去了,却推辞不了。
“小楚,表现不错啊。”王刚眯着眼,灼人的目光在楚琴身上盘旋着,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
楚琴的穿着打扮并不入时,毛衣大概是家里人或是自己织的,样式老旧,颜色土气,而裤子又是黑不黑灰不灰,得亏是她这样的姑娘穿着,否则根本就不能看。
楚琴没什么气质,但好在看起来是低眉顺眼的样子,眸间流露出一股怯生生的姿态来,惹人怜惜。可到底是个没什么背景和依靠的小姑娘,即便长得再好,也只是一张皮而已,年纪大了,这张皮照样会枯萎,因此,根本就没人打算借此机会拉她一把。
楚琴太天真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攀上王刚厂长往上爬,殊不知人家只是拿她打发时间。
喝得多了,难免有些昏昏沉沉,楚琴变得迷糊了起来,眼神都开始混沌。坐在边上的工友推了推俞锦绣的手,“锦绣,你看楚琴好像是不行了。一个女同志在男人堆里喝这么多酒,难保会不会被人占便宜!”
俞锦绣扫了楚琴一眼,还没出声,已经有人笑着接话,“这可能就是她想要的呢!刚才领导让她和锦绣一起去坐王厂长身边,锦绣全身而退,她却眼巴巴地往前凑,说不定这还是求仁得仁。”
同为年轻人,大家也不是有意针对楚琴,只是这段时日以来楚琴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在这样的时刻还要为她说话?他们还真是做不到!
这些言语并不尖酸刻薄,俞锦绣也笑了笑,“随她去吧,等一下走的时候大家留个心眼,记得带她回去就是了。否则一个女同志,说不定真的会吃亏。”
俞锦绣这意思大家都明白,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厚道的。她明知道楚琴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自己,对这人自然没有好感,可厌烦一个人,也不至于要将这人赶尽杀绝。俞锦绣是放任自流,眼睁睁看着楚琴作茧自缚,却没打算搭把手。
俞锦绣坐着的这一桌都是年轻人,有的是张建文从制钉厂带出来的,说是让年轻人见见世面,多多学习。有的则是王刚叫来的钢铁厂的员工,大概是怕酒宴上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给个机会让他们饱腹一顿,反正用的也是单位里的经费。
年轻人虽然容易打成一片,可到底边上那一桌坐着大领导,大家也放不开。除了偶尔与边上的人说说话之外,他们基本上都是只顾着埋头苦吃的。
因此,领导桌传来的动静自然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领导,我是制钉厂的员工楚琴,敬你一杯。”楚琴忸怩捏捏得开口,端着杯子时,双手紧紧握着酒杯,她是看出来这一直不怎么吭声的领导似乎不好相处。
楚琴站得笔直笔直的,领导也不说话,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
这犀利的眼神让楚琴整个人都慌了神,没人帮她下个台阶,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领导们仍在谈笑风生,又时不时停下交谈,注意着楚琴。说了要给整桌的领导们一个人敬一杯,现在要是跳过这个难相处的领导,恐怕她更要吃不了兜着走,这一点,楚琴当然知道。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赔了个笑脸,“刘书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