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街上,街道两边酒楼客栈林立,人流熙熙攘攘。伙计们站在店门口,卖力的招呼着客人。每逢秋试春闱,京城里涌入上万学子,客栈住得爆满不说,街道上也是挤得要走不动路。
莲花巷出去不远便有坊市,两人问了路,往坊市走去。
两人正聊着,迎面便走来一个背着箱笈的年轻秀才。
秀才身上穿着一身绸质的宝蓝秀才服,头戴红缨礼帽,足上穿着长靴。最显眼的箱笈上那一块遮阳的帆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根竖立的竹竿,竹竿中间拉着一块黄布,上书‘奉旨乡试’四个大字。男子身后还跟着个空着手的书童,主仆两人皆是目空一切的模样,目不斜视,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可以说是神气十足了。
易旭忍不住一下就笑出声来。
“这人好生张扬,我那套蓝衫除了簪花礼上穿过一次,就一直压在箱底了。”
梁珩抿着笑,一般秀才多在头上戴块方巾,除了重要场合,轻易不会穿整套蓝衫,此人也是极有意思了。
两人到了坊市,很快买齐了东西,便回去了。
......
春风楼上,齐湑正跟着尚书右仆射次子刘致靖喝酒。
“我说你,好歹也是国子监的监生,总要去上个一两堂课吧?看把孙祭酒为难的。”刘致靖笑骂道。
齐湑笑了笑,“他为难什么,直接跟我老子说我无心学业劝退我不就完了。”
刘致靖笑道:“怕是孙祭酒想提前致仕,才会这么干吧?”说着又转话题道:“话说,听说你这次去了江南?”
齐湑点点头。
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说起来更像是酒肉朋友,因为齐湑干的每件坏事后边,总少不了刘致靖在后边出谋划策,一抓一个准。齐湑老子是正一品的亲王,刘致靖老子是正二品的大员,靠山硬得几乎只有皇上能撼动了。两人在纨绔圈里有美名曰‘长安双霸’。
“送一个给我。”刘致靖道。
齐湑被他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送什么给你?”
刘致靖一脸装什么装的表情,“装什么愣,瘦马啊,你别想一个人独享。”
齐湑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摊,“没有。”
刘致靖不相信地看着他,“真的没有?”
齐湑道:“没带回来。嗯...跟京中女子是不大一样,江南女子婀娜多姿,温婉柔美。不像京里这些霸王花,惹不起。”
刘致靖闻言“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前段时间,齐湑在早荷宴上被中书令章周颐家的千金章伊人当众奚落的事,在长安城里很是疯传了一段时间,就连后来齐湑去江南,都被人传成是惹不起章小姐,出京避避风头。
齐湑脸色一僵,看着好友笑得直拍桌子,‘唰’的下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刘致靖一看齐湑走了,忙追上去,拖住齐湑胳膊,做可怜状,“哥哥,我错了。”
齐湑冷哼一声,继续往外走。
刘致靖不肯放手,一手拉着齐湑胳膊,一手从怀里掏出银子,往迎上来的掌柜的方向随手一扔,便跟着齐湑走出了春风楼。
“放手!”齐湑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道。
“我不!”刘致靖梗着脖子,死死地拉着齐湑胳膊。
两人正拉扯间,前面就传来动静。
“抓贼啊!”
两人停下来,往前面看去。
只见一间饰面铺子门前,一个中年女人抓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衣裳,口呼抓贼。
男子面色涨红,喝道:“谁偷了你的钗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女人道:“我亲眼看到你偷的,还想抵赖?”
男子喝骂道:“好哇!我可是奉旨考试的秀才!你诬蔑我,就是诬蔑皇上!”
女人听了一顿,男子趁机抽出自己的袖子,冷哼一声,就欲离去。女店主愣愣地看着男子离去,不敢上前阻拦。诬蔑皇上这项罪名太大了,这些秀才考试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一般官员都要让着他们,惶谈平民百姓。
男子步履匆匆,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没注意就撞了上去,撞得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没长眼睛啊?!”男子爬起来,骂了一句,屁股上的灰都没拍就要走。然而他又被人堵住。
男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抬起头,就见一个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年轻男子,正挡在他面前。
“你想干什么?”男子喝问道。
齐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剪,抖了几下,两只金钗就从男子怀里掉了出来。
男子见钗子掉了出来,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本来像今天这事,他干过几次了,每次被抓到,只是说他是秀才,便没人敢计较。没想到今天竟然栽了。
跟上来的刘致靖将钗子捡起来,对女店主说道:“这是脏物,要送到京兆尹去,回头那边的人会还给你的。”
齐湑冷笑道:“奉旨考试?你奉的哪门子旨?你这种渣滓也能考上秀才,没的污了秀才的名声。走,爷带你见官去。削了你的功名,也好让你家祖宗在地下好好安息。”
男子听齐湑要带他去见官,连忙求饶,痛哭流涕地认错。
齐湑见他满脸鼻涕口水的,嫌弃地将人扔给了刘致靖。两人闲的无聊,亲自将人送到了京兆尹。
京兆尹的人自然认得这两位大爷,见两位大爷亲自将人送来了,此案一定非同小可,更是严肃处理。后来那秀才被革了功名,吃了一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