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这之后,我做出的反应,全都是一个普通商人应该有的正常动作。”就见龙玉决向着单启东笑了笑:
“我一听到你传递过来的消息,立刻就去拜访了史弥远。这就说明我心里没鬼,只是对交子的事比较担心而已。”
“此外,我派人来查看你这个“聪明人”的底细。想要试图拉拢、甚至绑架你,也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正是这些商人才会使用的常规做法,才打消了史弥远的疑心。”
……
当龙玉决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单启东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抬头看了看他。
“你还没说呢,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那还不简单?”
这时候的龙玉决哑然失笑的摆了摆手道:“你还记得你发迹之之前,在户部当小官儿的时候。那个导致你名声鹊起,从此官运亨通的故事不?就是关于纸捻子那个?”
“啊?”
单启东闻言,立刻就是一愣!
见他的眼中,霎时便露出了一阵疑惑的神情。
“你那个故事里,有个很大的破绽啊……”就见此时的龙玉决轻描淡写的说道。
“应该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史弥远就发现了你的才华,他想要暗地里把你提拔起来。因为需要一个借口,所以才特意编的那个故事吧?”
只见此时的龙玉决笑了笑道:“史弥远能在朝堂上布下一颗颗像你这样的暗棋,明面上不是史党,有时候还跟史弥远唱唱反调。可却偏偏是他史弥远最忠诚的手下。这也足以证明这个老家伙数十年屹立朝堂不倒,果然是有道理的。”
“这都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那件事里面有什么破绽?“就见这时的单启东,面色惊慌的向着龙玉决问道。
“那还不简单吗?”就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对单启东说道:“我记得在《左传》里,有过一段记载。”
“当时晋国国君晋灵公和权臣屠岸贾,想要加害当时的宰相赵盾,于是他们找了一个名叫做“鉏鸒”的刺客。
在这之后,当刺客鉏鸒在夜里进了赵盾家的中门,就看到堂上灯光影影,赵盾朝衣朝冠,垂绅正笏,端然于堂上,坐以待旦上朝。
当时的鉏鸒大惊,退出门外叹曰:“恭敬如此,忠义之臣也!刺杀忠臣,则为不义;受君命而弃之,则为不信。不信不义,何以立于天地之间哉?”
“于是这哥们自己撞树死了,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只见龙玉决说到这里,他笑着看了看单启东。
“你告诉我,这段《左传》有什么破绽?”
“嗯?没有啊?”这时的单启东想了一阵,又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龙玉决。
“这破绽还不够明显吗?”就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对单启东说道:
“这个刺客鉏鸒都已经死了,那他临死之前自己“叹曰”的这段话……你告诉我,它是怎么传出去,又被记录在《左传》上的?”
“啊?”
就在这一刻,单启东猛然间想到了自己那个纸捻子的故事——他明白破绽到底在哪里了!
……
这时的龙玉决笑着说道:“所以,在读史的时候不要傻乎乎的囫囵吞枣,看到什么都以为是真的。看人的时候也不要一味的想着这个人说了什么,而是要多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在你那个纸捻子的故事里,当时和你一起连夜工作的户部小官一度丢失了重要公文。甚至这张公文还曾经被他做成了纸捻子,钉在了一叠文书上。”
“要知道,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可是大大有损!”
“甚至他还有可能因此受到长官的责罚,而且他在这个故事里就像一个傻瓜一样,一味的用他低劣的智慧,把你衬托得有如神人一般。”
“所以这个人只要是稍有一点头脑和羞耻心,都不会把这个纸捻子的故事传扬出去。那么这个故事之所以能流传于世,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就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指了指单启东:“要不然,这个故事就是你这个德行操守俱佳、智慧非凡的当事人暗地里传扬出去的。要不然,这故事压根儿就是有人故意编出来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单启东汗流浃背,一张脸上的神情几次变幻不休!
龙玉决的这双眼睛,简直是洞若观火!他背地里搞的那些那些勾当,全都被龙玉决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哪怕这些事,是发生在16年前!
这就说明,他单启东输得一点儿都不冤!
就像是龙玉决说的那样,他其实是史弥远在朝堂上布下的暗子之一。
在他升迁的过程之中,并没有留下史弥远帮忙的痕迹。而且他在平常行事的时候也显得人品方正端严,还经常和史弥远唱唱反调。
这样一来,朝堂里一旦有人想暗地里想和史弥远作对,像他这样的人首先就会被拉过去,成为“反史一党”中的一员大将。
可是对方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其实暗中却一直是史弥远的手下!
从古至今,官场中的诡谲手段都是数不胜数。而史弥远这样的人,如果要是不精于这样的手段,要是不将人心玩弄于他的掌心之中,他怎么能一路升到相国这样的位置?
可是今天,这一切却全都被眼前的龙玉决一眼看破,并且还反过来利用他单启东,给史弥远传递了两个至关重要的假消息!
正是这两个消息,导致了史弥远的惨败。
此时的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