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顾家小院中,此时已聚集了许多人,顾家人,刘员外带的人,以及墙边看热闹的乡里人,将顾家里里外外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不知为何,听到了那男子的声音,人便自动让出了位置。
裴宗游一袭绀色长袍,一脸肃然,步伐沉稳走进人群中,凌厉的眸子扫过众人,很快落在了刘员外等人身上。
刘员外一见裴宗游,再想着那句话,早就不在状况了。
“裴少爷您怎么来了?”刘员外家里虽然良田千亩,也经营着好几家染布坊,但许多生意也都是跟裴家有关系的,此时见了裴宗游也犯怵的很。
尤其是那句未婚妻之言,不只是刘员外,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顾柔心乱如麻,看着裴宗游的背影,默默地犯嘀咕。
顾枫又不在家,是谁出去给裴宗游递了口风,来的这么快?
看来她的周围,果然有他的眼线,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顾家阿柔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裴家与顾家定下了秦晋之好,却不知刘员外你来顾家放肆是为哪般?”
二月里的天气,寒冬未暖,刘员外拿着袖子擦拭着细汗,颤颤巍巍道:“在下……在下只是路过这里……”
“路过?带着这么多人路过?”裴宗游提高声音,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方才是谁大放厥词,说我是那不要命了的人?”
刘员外心惊肉跳的抱拳作揖,声音都在发抖,“在下也并不知道您就是……哎呀,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如果早知道顾姑娘是您未过门的娘子,我就算再大胆子也不敢上门来啊。”
他家多少生意可都还是指望着裴家给的呢,这人可万万得罪不得。
裴宗游邪魅的笑容从嘴角划起,凛然淡漠道:“如果她不是与我这样关系,就可以随便上门抢人了吗?”
“不敢,我哪里敢啊,我只是上门来看望顾家人……”刘员外气急败坏的踹了下身边的家仆,怒吼道:“还不赶紧把礼物放下,给顾家好好道歉,叫你们嚣张唐突!”
“刘员外也不必太见外,既然你要贺我定亲之喜,那染布坊那笔欠款就尽快收了吧。”裴宗游转身,走向顾柔,“我裴家布庄以后也不会再给你刘家任何生意,不知这样刘员外是否可以离开顾家,不再打扰顾家了 ?”
“裴少爷可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这就给顾姑娘赔礼道歉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顾姑娘就饶了我吧。”
顾柔扯了扯嘴角,紧缩深眉,“刘员外,方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怎么会错呢?你别怕啊,您若喜欢阿柔,阿柔看您刘家也不比裴家差的,反正我也怕连累了裴家,就叫爹娘退了那亲事,跟您走吧?”
“不了不了!”刘员外此刻再看顾柔,就仿佛是在看洪水猛兽一般,惊恐不安,“顾姑娘就饶了我吧,我给姑娘道歉,我不该对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万万不敢了!”
刘员外连连求情,要知道染布坊的很多生意都是裴家给的,若是裴宗游真的一声令下,那他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这可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一把年纪就是看上个漂亮姑娘,谁能想到会是裴家未过门的媳妇?
裴宗游年幼便已身染重疾,多年来也未曾定下亲事,后来身体强健起来,倒是惹得无数人开始打上主意了。
别说绥县的大家闺秀,就连那些出身豪门世族的名门千金也都有意要与裴家结亲。
虽然绥县裴家这一只是被流放打发出京城的,可十年河东,这一支脉虽然没了家族庇护,却把生意做得很大,全赖裴家母子三人齐心协力。
裴家长子裴宗祁是一个经商奇才,十年前他也才十六岁,在母亲的帮忙下从一间小小的布庄做起,先后涉猎米庄,金店,绸缎庄等,才有了如今的绥县裴家。
裴宗祁早就在五年前娶了茂城首富之女赵氏,生有一女。
裴夫人林氏如今的心愿便只有裴宗游的亲事,所以许多人家都还盯着裴二夫人的位置呢。
刘员外生有三女,两女已经到了适龄年纪,也有与裴家结亲之意,甚至都给裴夫人林氏递过话,可是却迟迟没有反应。
刘员外甚至想过,如果裴家不愿,那就算是送过去一个女儿做妾也好啊!
此时的刘员外肠子都悔青了,落荒而逃,再也不敢与裴宗游作对。
惹事的人走了,看热闹的邻里却迟迟不愿离开,都趴在墙边看着这裴宗游和顾柔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家与裴家的关系早就被人所熟知,甄氏当年可是林氏的贴身丫头,虽然已是多年之前的事,但主仆之别仍然根深蒂固在每个人的心中,顾柔虽然貌美温婉,却未必配得上裴家二少夫人的身份。
有了看热闹的人,裴宗游越发的认真严谨,直接走向了顾淮与甄氏,“是侄儿来晚了,叫人看笑话,各位受惊了”
顾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没什么,裴少爷来访,别见怪才好。”
“裴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我……”甄氏迟疑犹豫的看了看外面门口还探头探脑张望的人,便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郑嫂子站在门口,这时也推了推众人,大声道:“罢了罢了,赶快都各回各家,别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
堂屋内,气氛安静凝重,顾柔站在门边低着头,屏气凝神沉默着。
甄氏满含歉意的看向裴宗游,“裴少爷,真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