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看着金玉公主踉跄离开的背影.李长歌轻轻叹出一口气.能用毒药來逼得金玉公主合作.此事已算是成功了一半.而另外一半究竟能否顺利进行.还要看剩下的两方是否肯配合了.
明明只是一日的工夫.但对李长歌而言却像是漫长又煎熬的等待.翌日.当她独自在高台远眺时.听到陆青來回报金玉公主已经离城往清河去了.并且那位蛮族新首领也乔装打扮跟着出了城之后.她才略略放下心來.
只不过这个消息给她带來的轻松感并沒有持续多久.紧接着.她就开始为即将在清河发生的事开始.他们会顺利见到安平侯吗.还有.如今已假扮成蛮族首领的皇兄.现在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看法.是否还像他们分别前那样痛恨她.很难说.这两个问題中她更担心哪一个.
春日的风早已不如寒冬那般凛厉.但长久地站在高台之上.还是觉出了一丝寒意.但李长歌却并沒有回去.而是固执地留了下來.哪怕从这里看到的只是一些亭台楼.
重生之后.她曾经在外面的世界停留过四年之久.这四年并不比小时候.幼时的她只停留在那个小山村中.从眼界上讲.和留在皇宫里沒什么区别.都只是能看到自己安身立命的小小一隅.如坐井观天.
但是那四年.她曾亲眼见识了天地之大.湖海浩渺.如今经历过皇宫中的诸般勾心斗角后.她现在无比地想要回归到那个世界中去.当然.如果能有姬少重在旁相伴.那此生便可再无憾意了.
她心念方及此处.耳畔就传來了那个人的声音:“在想什么.整个人都呆了.”
肩上传來温暖的触感.长歌下意识地扶住披上來的衣服回头看去.才发现陆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如今站在她身后的人已是姬少重.高台之上本就有风声灌耳.她又在专注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因此竟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听得他问起自己的心事.长歌嘴角不禁袭上一抹笑意.却用较为担忧的口吻道:“自然是在想.安平侯会怎么做.不知他是否还保留这那份传位诏书……当初听闻皇兄失踪的消息后.也曾有谣言传说是我容不得他活命.所以故意下手加害.安平侯离开京城的时候.可是气冲冲去的.”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对于安平侯來说.任何一个能让他的外甥坐上皇位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的.更何况.如今他看到外甥还活着.肯定是高兴都來不及.”
他看了看她的脸色.故意道:“还是忽然觉得舍不得这座皇宫了.那样也是人之常情.”
长歌斜觑他一眼.眉尾扬起:“或许是人之常情.但绝对不会是我的想法.”她伸手在身前划了个半圆的形状.“被困在这么一片小地方.简直比坐牢还要辛苦.”
姬少重笑道:“有时候我真好奇.你究竟是哪里跑出來的怪物.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你却避之不及.众多京城女子都为之倾倒的南宫昀.你也视若敝屣.真不知你这些古怪的想法都是从哪里來的.”他摇头做出叹息的样子.脸上笑意却分毫不减.显然是极为赞同.
“世人都趋之若鹜.”长歌反问道.嘴角微勾.“那你为何不去争大周的皇位.退一步说.燕国的皇位你当初也未必不能拿到.为什么沒有下手.反而放弃了.难道你不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姬少重的目光凝定在她脸上.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不成文法的样子.但他说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郑重至极.长歌微微一怔.脸上开玩笑的神气瞬间褪去.心底涌起的感觉.比方才他披在自己肩上的披风带來的感觉还要温暖熨帖.
前生何其不幸.被倾心所恋之人决然背弃.痛失至亲殒命监牢.
今生她又何其幸哉.得良人若此.愿为她弃皇位弃天下.
那一瞬间.前世那些苦楚记忆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能得他如此情意.那些苦难磨折仿佛作云烟散.仿佛只是上天的安排.又或者是试炼.让她走过人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部分.然后才有更多的力量去珍惜眼前之人.
见她半晌不语.姬少重微笑道:“怎么.只这么一句话就感动得不成样子了.”
李长歌亦以微笑回应.但泪却止不住地从眼底落下.
姬少重笑得越发欢畅:“说你是怪物.你还偏要做给我看.又哭又笑.真是从來沒见过这样的人.天字第一号的傻瓜.”嘴上虽是在说笑打趣.但手上也沒有闲着.他用衣袖抹去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又双手捧起她的脸.“意思意思就行了.本來就瘦.要是再哭去了二两肉.这就能被风吹走了.”
听着他的声音.李长歌嘴角越发扬起.眼泪像是也不甘示弱似的.接二连三地滚落.几乎打湿了他的袖口.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底震颤的情绪.她正色道:“你已经说了你的理由.那么……想不想听听我的.”
看到她的神情忽然变得郑重起來.姬少重也是笑容微收.却开口道:“若你愿说.我自然洗耳恭听.”他看了看周围.“不过不是在此处.说故事.若是高兴的事.自然应寻处风景好的地方.以景佐情.如果是不愿记起的事……”
这一次.他停顿的时间略长了一些.大约也知道她将要说的事是什么类型的.这才接下去道:“……那就要选壶好酒.借酒……撒疯.将心中积郁都到处去才是.”
至此.听了他的古怪理论.长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來.两人携手步下高台.重回她的寝殿去了.
依旧是那间并不宽敞的密室.暗烛光映着桌上美酒.之所以选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