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施用在盾手的保护下,探头看着那人。
那黑影许是被惊着了,手里不知捏着什么,便扔向成施用,随后消失在枝头。
盾牌手反应很快,急忙护住,只听当啷一声,那黑乎乎的东西落在了地上,滚到了成施用脚边。
成施用见原来不是暗器,松了口气,弯腰捡起那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手里,定睛一看,原来是颗小松果,一时又惊又好笑,周围的士兵也是虚惊一场,纷纷放下心来。
“许是大人看错了,说不定还真是个猴子。”成施用身边的军官笑着说道,将佩剑插回了剑鞘。
士兵们也都放下了盾牌,笑了起来。
成施用自嘲一笑,莫不是自己真的看错了?他又瞧了瞧手中的松果,将其收入怀中,挥挥手,示意大军继续前进。
这时,那隐在粗壮的树干后的黑影,渐渐露出身子,探出脑袋,松口气,朝着远处的一颗大树挥了挥手。然后抱着树干,麻溜的滑了下去,一屁股滚落在草丛里,随后,他起身揉了揉屁股蛋子,飞快的跑开,借着透过来的光芒看去,不过一孩童模样。
先前那越人孩童向其挥手的那棵树上,也下来一人,没入丛林深处。
大军踏叶穿林,百转千回,终于行至山腰,此时,可见山路,林叶渐稀,回首望去,可见红叶河如丝带翩翩。
“大人,是不是让将士们休息休息?”军官提议道。
成施用看了看周围,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盘旋而上,四周松林不算密集,湿气不算重,走了半天,士兵也累的够呛,毕竟他自己也是气喘吁吁。
“好,原地休息,不可放松警惕,一路行来,竟然如此平静……”成施用喘着气,吩咐着。
军官们自然知道,在一番安排后,大军原地休息。四周,派了许多警戒哨。两万大军,坐满了山路,占据了松林,远观乌泱泱一片。
成施用理了理戎装,靠在树上休息,虽说休息,却一直警惕的看着四周。
……
没多久,传来一声刺耳的呼救声,随即又是一声惨叫。
正在休息的士兵们吓得纷纷抄起家伙,惊恐的望着四周。
成施用拔出剑,寻声看去。
“快,去看看!”成施用提剑奔去,军官士卒紧随其后。
行了百十步,见一尸体,上前查看,只见是被人一剑穿心,手法犀利狠毒。
成施用本就不怎么黑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士兵们更是惊恐!
“这是越人干的!不要怕,他们不敢与我们正面一搏,只能使这卑劣手段!实在可恨!”成施用愤怒道,瞪着远处,一脚狠狠踹在旁边的树上。娘的,老子从戎这么多年,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连敌人面都见不着。放出哨兵侦查,却都是泥牛入海,有去无回,不去侦查又是两眼一抹黑,真他娘窝火。
军官们一个个面色阴沉,心中憋屈,这种癞皮狗打法,算什么?有本事拉到山下平原上,正面一战?
士兵们也是惊恐中,掺杂着愤怒。
“其他的哨兵怎么样?”成施用问道。
“都死了……”负责巡查的军官憋屈说道。
成施用叹口气,不出所料,死的无声无息,这样下去,无论派出去多少斥候哨兵,都没用,越人太狡猾了,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弄瞎了自己的眼睛。
“老子就不信了,欺我我成施用是个军中文官不成?西边能出个燕司马,东边就不能出个成主簿吗?全军听令,不要分开行动,也不要派探子了,给我砍树!走到哪,砍到哪!老子就不信了,把这山上的树砍光,看你们往哪里藏!”成施用气的没了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他本想放火烧山的,想了想,现在这个时节火也烧不起来,索性砍树!也是一个效果,逼着越人主动现身来战!就不信自己手下的宣州老兵们还干不过区区一帮越人。
“领命!”几个军官得令,随即开始带着各部,就地开工,士兵们纷纷抽出大刀来,向着无辜树木撒气,一时间,两万大军摇身一变,成了砍柴伐木的,眨眼功夫,一片松林荡然无存!
成施用脸色铁青,怒气未消,亲自带着一部分人马警戒,准备随时迎敌。
这些举动,自然传到了沈无岸的耳朵里。
沈无岸闻之一愣,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表情,渐渐严肃。
“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十年树木,这一斧子下去,就是十年,甚至百年……不行,万不可让他毁了这片山林,这是我们越人的宝藏,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毁了!”沈无岸忽然开口道,一脚踢翻了烧着水的铜壶,踩灭了火堆,转身快步走去。
“首领,您去哪儿?”前来通报的小头目急忙问到。
“命西山九寨和北山九寨和南山九寨主动出击,合力突袭伐木的敌军!我率本队亲自出阵!”沈无岸冷冷道,脚步不停
“这……”那小头目吃了一惊,首领竟然要亲自出击。
“快去传令!”沈无岸的语气不容置疑,那小头目不敢多话,连忙跑来。
沈无岸边走边从怀中掏出个哨子,轻轻吹了三声,只听远处树叶沙沙作响,很快,很多越人从各处汇集而来,跟在了沈无岸身后,他们与其他越人不同,他们身上,全副武装,有统一的皮甲,左手拿着窄刃长刀,右手举着硬木圆盾,总共约有四千人,这是沈无岸的本队,也是越人三十六寨之外,最精锐的部队。
沈无岸一路朝着西山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