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朝志卷二十九》
贞贤十一年六月,桓国公之事案发。墨帝大怒,下旨贬去墨千澜太子之位,将澜王府中人押入牢中候审。墨千泯私通江湖,受旨禁足于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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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江边恰是薄雾微腾,火光微起。
卿寒坐于案前,眼眸微挑偏向雕窗之外。她心中明白,倘若夜玄临落入官府手中,即便证明了泯王与桓国公之事无关,私通江湖之责确也难免。如此一来,墨千澜与墨千泯皆被问责,朝堂之势恰是落入墨千离手中。
卿寒低眉轻叹,心中恍然浮过一丝惆怅。
月色流连,树影婆娑,雕窗之外草木正是轻晃。
卿寒微微低眸,目光轻然落至纤指之间,归魂戒在夜色中恍然散发淡淡幽紫。倘若定要为她的留连找一个理由,那这个理由便是墨千离。卿寒缓缓抬眸,心中却恍若释然,脚下只微微一顿便步出府外。
离王府前,此刻正烛影微摇。
卿寒步至离王府前,微乱的发丝恍然被微风拂起。十四正于前堂阅卷,见是卿寒前来,方才嘴角轻扬,释卷而出。
“今日这么晚了,怎么反倒想起前来离王府?”
十四撇嘴,卿寒却眉目低沉:“我来找五哥。”
“五哥?”十四挑眉,眸中仿若闪过一丝狐疑,“前几日还见你信誓旦旦地要让五哥误会到底,今日怎么……想通了?”
卿寒眼眸一沉,却是淡眉微蹙道:“如今朝堂局势动荡,我不想五哥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十四挑眉:“就如此?”
卿寒不语,只是微微信步而内。方入厢房,便望见墨千离坐于案前,指尖轻绕沏出一杯淡淡清茶,茶香于厢房之内微微蔓延。
“五哥。”
墨千离微微挑眉:“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卿寒不语,只是轻轻低眉于案前而坐,纤指接过微热的清茶。墨千离微微而望,剑眉只恍然一挑便轻轻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卿寒眼眸一抬,红唇不由轻颤:“如今朝堂动荡,我……”
墨千离抬眉:“慢慢说。”
“五哥……如今澜王受桓国公之事影响,势力削弱,泯王也因私通江湖被父皇问责,朝堂大势,已唯有五哥你……方才能掌控……”
墨千离淡淡抬眸:“我知道该怎么做。”
卿寒低眸,却是微微轻叹,嘴角轻扬,执起茶杯轻呷。墨千离回眸一视,却是清音微荡:“我想知道,你呢?”
卿寒挑眉,眼眸恍然呆滞。厢房之内,一刹那间唯有珠帘轻晃,茶香弥漫。
“五哥,我……”
墨千离淡淡浅吟:“你是江湖夙衣阁阁主。”
卿寒抬眸,眉眼却是低沉。墨千离此语不是疑问,而是仿若陈述事实。卿寒微微抬头,唇齿之间能说的也唯有颤抖的一字:“是。”
夜色,微沉。
十四立于门边,望着卿寒微微点头。卿寒挑眉,却望见墨千离眸中没有丝毫责怪,只是轻轻起身,起笔点墨书写奏折,薄唇之间清音微起:
“你不会害我,我相信你。”
翌日清晨,清露点滴,墨千离携奏折入宫面圣。墨帝坐于檀木龙案,微微翻阅奏折。
“说说……你的想法吧。”
墨千离微微俯身:“回父皇,当今朝堂之上,无人不知桓国公与太子私交甚好。如今桓国公私通突厥,若父皇对澜王不予纠责,恐怕会引起朝堂不满。而泯王虽与江湖私通,却也未引起纷争。当凭此,儿臣以为……”
“继续。”
墨千离低眉思忖,恰是俯身一福:“儿臣只怕……”
墨帝抬眸,却是龙目微睁:“恕你无罪,尽管说便是。”
“是。回父皇,儿臣认为……当贬去澜王太子之位,交由刑部候审。桓国公虽贵为国公,却也不会有胆去私通突厥,此事……当多少与澜王有关。”
墨帝点头,眉间恰是微露赞许之情:“那依你之见,泯王又当如何?”
墨千离微微俯身,玄色腰带却是凌光轻闪:“回父皇,儿臣不敢妄论朝堂之事,此番话语,不过只是为墨朝而想。至于泯王殿下,还望父皇明鉴。”
墨帝点眸,恰是起身,檀木龙案恍然微震。
“……就按你所说,至于泯王……今日早朝之上,朕自会有所定夺。”
“父皇明鉴,儿臣告退。”
墨千离起身,只微微拂袖便转身朝宫门而去。眼前,朝霞正淡,天边一抹金光恰是于空中蔓延,激起一片涟漪。
当日早朝,冷长萧于朝堂上奏墨帝,墨帝大怒,当朝下旨贬去墨千澜太子之位,将澜王府中人押入大牢候审。墨千泯私通江湖,被禁足泯王府。
烛影微摇,冷府之中,冷长萧恍然低眉轻想。
“父亲找我,可是有事?”
冷长萧回眸,见是卿寒,方才一步而前,轻然而言:“卿寒,你可知今日朝堂之上,陛下贬去了澜王太子之位?”
卿寒不由奇怪:“确是好事。”
冷长萧抬眸,只是摇头:“你有所不知,陛下不仅贬去了澜王太子之位,还下旨命人将澜王府中人悉数扣押。为父……确实有些担心卿颜。”
“大姐?”
卿寒闻言恍然一惊,当日峡谷之上,冷卿颜手上落谷,竟是未死。此后澜王将临江阁之事上奏陛下,如今想来,亦是冷卿颜的主意。
“父亲不必惊慌,以卿寒之见,陛下此举,不过小惩大诫。澜王毕竟是当朝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