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恰是山水悠悠,青松冠巅。
卿寒骑于黑鬃马上,一袭浅蓝色芙蓉裙恍然随风翩翩。马蹄铮铮,峡谷之内风声微鸣,墨千意侧目,不由微笑:
“百年修得同船渡,如今你我策马山水,也确是缘分。”
卿寒挑眉:“若不是你硬要让我随你同来,我也没有这份闲情雅致游荡山水。”
墨千意闻言抿嘴,只一刹便恍然勒绳。卿寒微微转身,却是惊讶。
“怎么不走了?”
墨千意道:“去哪儿?”
卿寒脸颊微红,只缓缓抬目:“你不是说要去涧溪山拜访一位故人吗?”
墨千意点眸:“确实。”
卿寒闻言不由奇怪,只微一侧目,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立于一方青篱亭边,脚下恰是清溪潺潺。
“不曾想到,山间竟还有如此世外之地。”
墨千意不语,却是微笑,不多时便带卿寒步至青篱亭前。眼前竹香阵阵,亭中一人斗篷遮面,只微微思忖便执棋落子。
卿寒凤目一扬,眉眼间恍然瞥向墨千意。
墨千意微微而前,只是挑眉,嘴角轻扬:“我这位故人精通棋术,对奇门遁甲也颇有了解,倘若你不介意,便也可试试。”
卿寒闻言一愕,却也不语,脚下只微微用力便信步而前,眼前棋局恍然如梦。
“待君前来。”
卿寒挑眉,眼前之人恍然抬手,却是邀请她对坐。
卿寒微微拱手一福,一袭蓝衣只轻然一拂便盘坐在竹案之前。眼前棋局交织错杂,只恍然一瞬,卿寒便悄然落子:
“留君一处。”
“云流转。”
“雾轻扬。”
“风起云涌时。”
“月殁夜沉里。”
卿寒微微抬眸,眼前之人恍然覆掌。卿寒一愣,再看棋局之时,却见白棋上方黑云微拢,天沉雨落。
“两袖敛风云。”
白棋轻落,雾散月出。卿寒微微侧目,却见手中白棋猛然成势,黑棋如龙游走。
眼前之人恍然挑眉,微风轻扬徐徐拂起挡在眼前的黑纱。卿寒低眉微挑,确是看的迷糊。
“寒霜啸!”
只一瞬,眼前棋局恍然扭转。竹香棋盘之上,黑棋猛然腾空而起,金晕微光,散发一簇清流。
卿寒挑眉,却是意识到对方正以内功催阵,清力微溢。
“风雨调!”
卿寒猛一吸气,恍然气运丹田。只微微拂袖,白棋便亦如鹰击长空,与黑棋怒而相对。
不远处,飞红轻落,清涧微流。
墨千意立于一边,眉目之间已恍若怅然。卿寒回眸,却是一笑。
“卿寒,你……受伤了。”
眼前之人微微抬眸,卿寒亦恍然若失。只一挑眉,眼中便尽是血色,白棋于空中恍然而下,金晕刹那散尽。
“卿寒……”
卿寒抬手,唇齿之间已血色潋滟。眼前之人微微起身,确是恍然收袖,黑棋之上金晕流转,将内力转而传入卿寒体内。
“在下有所冒犯,还望前辈见谅。”
墨千意微微扶住卿寒,却是一步而前。眼前之人抬眸,黑纱之后却是点头,背身收手,任由黑棋叩盘,风云尽散。
“卿寒,我扶你上马。”墨千意挑眉勒绳,恍然翻身上马。微风轻拂,卿寒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西道之上,刹那轻尘微扬。
“卿寒,你可还好?”
卿寒挑眉,微微勒绳,黑鬃马于黄沙之中恰是轻轻抬蹄。
“无妨。只是不曾料到,你这位故人,棋术竟如此精湛难测。倘若有朝一日他置身朝堂,必能卷起一番腥风血雨。”
墨千意道:“如此……当是不可能。”
卿寒侧目:“我有些好奇,如此世外高人,你是如何认得的?”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现在想来,离当年之事也应是有五年了。”
卿寒淡淡点眸,却是抬头望天。天边,此时正是行云淡淡,冰轮在尚未褪去天蓝色的空中若隐若现,如同一抹云烟轻飘。
“昨日……你说你与十四的母亲都是当今文妃,那……五哥的母亲……”
墨千意道:“你有所不知,父皇于当今后宫之中独宠三人,除去皇后与母妃,便是当今兰妃。”
“如此看来,兰妃便是五哥的母亲?”
墨千意摇头:“并非如此。我只知道,六哥与九弟的母亲便是我刚才所说的兰妃,至于五哥……”
卿寒微微上前,眉目间却是闪过一丝不祥。
卿寒骑着黑鬃马回到仪涼之时已是日暮时分,琴水楼中烛影正摇,红纱轻扬。卿寒翻身下马,只几步便入了厢房,夙媚恰是于珠帘之前微微俯身。
“见过阁主。”
“不必多礼。”卿寒挑眉,“夙媚,蔺天师今日……可有出楼?”
夙媚闻言不由奇怪:“蔺天师?”
卿寒微微点眸,心中却也不求答案。一刹那间,卿寒只恍然低眉,便轻启朱唇:
“夙逸呢?”
“应阁主要求,已经将他安置于厢房之中,夙芩也已为他治好了伤势。”
卿寒点头:“那萧璇呢?我在萧地的时候,她可有何动静?”
夙媚道:“确是没有。”
卿寒浅吟思忖,若是当初她没有跟随夙逸将萧璇的眼线清除,如此想来,后果却是难料。
“阁主……你方才……为何突然问起蔺天师之事?”
卿寒恍然挑眉,只是不语,眼前恰是一片迷雾。朝堂之势,江湖棋局,如今却愈加迷乱。
“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