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听点新鲜的故事, 你再讲一个给我听听。”
“讲得好, 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对。我还可以送你出去。”
“若是我的故事讲得不好呢?”陆一鸣忍不住追问。
“那我就不送你了, 你得自己想办法从这本书里出去。”书妖傲然道, “不过,出不出得去, 就看你个人造化了。”
陆一鸣眼珠子不自觉地转了转, 竟然觉得在这里多呆一阵也不错。
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搞得他焦头烂额,一筹莫展, 倒不如这里来得清静。
他仰了仰头:“那我就在这里多呆一天好了。”
书妖歪着头:“你不怕无聊么。”
陆一鸣笑而不语。
无聊算什么?
有些事比无聊可怕多了。
反正这世上无聊的事这么多,不差这一件。
“随你吧!”书妖似乎为听不到故事而微微有些愠意, 转身朝前方飘走,转眼就消失在一片垂于天地间的巨幅书页间。
“喂, 等等……”
你走了我到时上哪里找你?
陆一鸣赶忙追了上去。
身子触到那片书页,即像撞进了一片云里, 登时足下一软,似要坠下。
惊呼声还没来得发出,脚下便稳稳地踏到了实地。
原本一片静寂的耳畔,骤然间响起车马喧嚣。
陆一鸣环顾, 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两边的货摊沿着长街摆得望不到尽头。
前后人头攒动。
看这街道景象, 甚是陌生。
陆一鸣心中茫然:这是哪里?
莫非这就从书里出来了?
往前走了两步, 陆一鸣突然发觉很不对劲:这条街上的所有人, 竟然都穿着长袍, 梳着古髻。
倒像是古时候的装扮。
自己这身西式打扮会不会有些惹人注目?
低头看了一眼, 又吓了一跳,自己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灰色的古着。
摸了摸头顶,也梳了个西方髻。
惊惶间,只见前方有一群人在围观什么,围得水泄不通,各个议论纷纷。
被人潮推着不自觉也靠近了那群人,钻了几个身位,才看到,原来中间有一名少女正跪在地上垂头低泣,身上挂了块“卖身葬母”的牌子。
这桥段,颇有些眼熟啊。
陆一鸣想起,昨晚睡前似乎正从那本《金陵地方志》看到一个卖身葬母的故事。
书中那名少女一袭绿衣,袖口有两个补丁。
眼前的少女竟然也穿了件袖口带补丁的绿色襦裙。
心中忽然豁然:莫非,自己这是进到故事里来了?
不由转惊为笑。
有趣,实在是有趣!
这书里的故事,亲眼所见,自然要比从纸上看来要好玩多了。
照这故事的发展,下面会有个恶霸想花十文钱强买民女,然后被一名少年侠士打得屁|滚|尿|流。
少年侠士必出一锭黄金,替这名貌美如花的少女葬了母,并拂袖而去。
虽然故事老套得很,但是能亲眼瞧瞧少侠痛打恶霸的戏码也是大快人心哪。
陆一鸣不由对后面的剧情产生了些期待,翘首等着恶霸的出现。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壮汉一声|淫|笑走上前去,捏起那少女尖嫩的下巴端详了起来,嘴中连道:“嘿嘿嘿,小娘子,好生标致!比我家的婆娘周正多了。”
说着便往那少女的手里硬塞了几枚铜板:“这位小娘子,我买了!”
“人家明明标着葬母十贯钱哪。”
“这几文钱,怎么够葬母?”
众人议论纷纷。
少侠应当可以出场了吧?
陆一鸣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哪个长得像侠士的人。
左等右等,愣是没人站出来。
咦,说好的少侠呢?
那头,壮汉已经把不停挣扎的少女从地上硬揪了起来,恶声恶气:“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拿了我的钱,还想赖帐不成?”
一位老大爷终于看不下去,挺身而出:“你这汉子,怎么能强买,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壮汉撒下少女,过去把老大爷一巴掌掀翻在地。
“哪个看到老子强买了?”
围观群众一时噤了声,侧目而视。
恶霸笑起来:“看吧,大家都看得出来,我们这是自愿买卖,可没有半分强迫哪。”
陆一鸣眼看着恶霸要把少女硬拽走,不由有些急了。
看来这少侠靠不住啊。
只能硬着头皮大喝一声:“且慢!”
这一声惊喝,将众人的视线都聚在了他的身上,满是钦羡。
恶霸扭头看到这么一名斯文白净的青年竟然敢对自己喝斥,不由吊起了眉梢,不屑地道:“哪路的英雄好汉,报上名来。”
这书里可没有这种桥段……
陆一鸣清清嗓子:“我只是个路人。”
这人是嫌命太长?
恶霸冷笑,不予理会,拽着少女的手腕径直要走。
陆一鸣上前拦住:“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恶霸皱起眉头,一拳朝他印堂打去——
竟然他一手稳稳接住。
恶霸怔住了,怒从心头起,欲把手抽回来再打一拳,却纹丝动不得。
陆一鸣也怔住了。
他只是随便挡了一下,居然就把那一只虎虎生风的拳头接了下来,轻松得很。
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想法:难道……我就是那个‘神功盖世’的少侠?
尝试着朝恶霸下盘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