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个最近的茶点小铺, 随手点了些甜点和茶水。
文渊一回头, 发现少了个人。
“哎, 阿金呢?”
“他啊,”陆一鸣不以为意地指指脑门, “他这里有问题, 轻度自闭,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别理他。”
其实金叵罗临走前跟他咬了下耳朵,说太无聊, 自己找乐子去了。
由他去吧。
知道陆一鸣在调侃, 文渊也不放在心上。
径直拿出了怀里的小本子,打开第六十七页, 把标了红线的字指给陆一鸣看。
陆一鸣一扫, 不自觉地念出声:“白芍,三七……”
念了一半,疑惑地抬头:“这些药有什么问题?”
文渊淡淡道:“还记得上次那具箱尸么?这是装尸体的箱子里的药材。”
陆一鸣脸刷地一下白了。
他想起来了。
陈谨之死了。
死在了他为陈谨之准备的大箱子里,漂尸河上。
那时候是陈谨之亲自求他,让他用藏在药箱里的法子,把他送上春秋苑的货船,好掩过众人的耳目去省城。
结果陈谨之随着春秋苑的货船一去不返,下落不明。
再见已死。
陈谨之做了鬼后明明有找过他,却没有告诉他死因和凶手。
现在这么一来, 自己岂不是也有了嫌疑?
毕竟那口箱子是他的。
尤其这件事, 他很难向旁人解释和证明。
——谁能向别人证明自己见过鬼呢?
“你上次说, 你在前几天晚上见过陈谨之。”文渊吃了块红豆糕,提醒他,“可是我们发现的这具死了半个月的尸体,我感觉他就是陈谨之。他身上还有支钢查一查应该能查出身份。”
陆一鸣抿唇不语,沉默了半晌,他终于艰难地开了腔:“那天晚上我根本看不到东西,碰到的有可能并不是陈谨之,兴许只是一个声音很像他的人在装腔作势唬弄我也说不定。”顿了顿,“可能又是那个三号,在故弄玄虚,把我也给骗过去了,实在是可恶!”
文渊咀嚼的动作顿住。
他抬眼看向面如纸色的陆一鸣:“我就说嘛,这个箱里死的应该就是陈谨之一号跑不了。整个箱子的信息和你当初说的基本吻和。”
陆一鸣眉头锁紧,作出错愕的样子:“他……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
“你再好好想想,那个时候,那口箱子是你亲自送上船的?”文渊循循善诱。
“除了我还能有谁。”陆一鸣叹口气,心底隐隐的有些懊悔,“兴许当初就不该帮他这个忙!
这样,他或许还死不了。”
一边叹气,他一边努力地回想着那个时候的情形。
箱子,是陆记药铺常用的那种老红木贴铜二层大箱。
分两层本来是为了方便不同药性的药材分层,但应陈谨之的要求,他把人藏进了下面的暗层,还备好了好几个被箱外铜贴片微微遮盖的透气孔,干粮和水。
如果能正常被送进货舱,照理应该够里面的人活个至少三五天才对。
那天,陆一鸣先是雇了辆车,和司机一起将早早收拾好的红木箱子放进了后备箱。
到了岸边,是司机把那只箱子抬了出来。
周小生还让条狗验了下里面有没有活物,验过后说没有活物才让把箱子抬上货船。
之后……
陆一鸣蓦地心头一跳。
等等。
倒回去。
——没有活物!
是他疏忽了这个细节。
“也就是说,当时有四种可能。”文渊听他说完,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提出自己的分析,“第一种:箱子里面的人已经死了,所以狗没发现什么异常,戏班子把装着尸体的箱子照常送到了你原先指定的地方——但这样一来,尸箱不会出现在金陵镇旁边的河里,由此,第一种不成立。”
“第二种:当时箱子里面的人已经死了,戏班子过后发现了异常,看到了里面的尸体,吓了一跳,怕惹祸上身,便直接把尸箱给扔了,还唬弄你说东西已经送到;
第三种可能:箱子在上船之前就被掉了包,这样戏班子自然把被掉包的箱子送到了指定的地方,而下手的人则直接杀人灭了口。”
陆一鸣脸色煞白地接道:“第四种……当时箱子里的人还活着,但春秋苑的人心怀叵测……私下做了手脚?”
“不错。”文渊点点头,“所以这件事情有两个调查方向,一个是戏班子,一个是掉包的人——如果有的话。”他想起一个细节,“那种大箱子,只有你们家才有么?”
“不是,那是镇上过世的一个老木匠的手艺,除了我们家,好多人家都订过,因为用途多得很。”
“那就好。”文渊脱口而出,自觉有些不太妥当,便笑着解释道,“至少,你的嫌疑就大大降低了。”
虽然事情尚不明朗,但他内心已有了非常强烈的倾向。
“对了,那天,那封信你还留着么?”陆一鸣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陈谨之说写给未婚妻的那封。”
文渊从怀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一只牛皮纸信封。
他神情微妙地把信封口朝下倒了倒,掉下一小片巴掌大的米白色纸壳。
明眼人一看那不规则的形态,便能知道这是一团纸浸过水后形成的纸糊被压扁所形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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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鸣心神不宁地回了家,坐在桌边发了半天呆才缓缓回神,急急地从床头昨天穿过的外套里翻了翻,找出那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