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临足足昏睡了三个时辰,于寅时转醒。

一睁眼,自己躺在寝殿大床上,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丝绒被。掀开薄被,外衣已被人卸去,雪白的中衣撩至大腿,膝盖上缠着一层棕色纱布,散发出淡淡药香。

他尝试活动了一下双膝,只觉得疼痛大减,基本可以正常动作,运转灵力一周,经脉也算畅通。想来,定是他昏倒后,嬷嬷等人给他喂了灵药,又在膝盖上敷上治疗外伤的特效药,才好的如此之快。

膝盖没问题,慕临似是想起什么,目光一暗,抬手去摸自己脸颊。

“……”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并不肿痛。但想到自己这番狼狈模样都被下人看了去,心里不免烦闷。

慕临左手往床内侧一抄,抄出一把亮闪闪的剑。熟悉的长剑在手,慕临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对了,狐狸呢?!

慕临皱眉,对门外喊道:“李嬷嬷。”

“诶诶,奴婢来了。”那嬷嬷整夜守在门外,就等慕临醒了方便照顾他。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弓腰垂首:“小殿下好点了么?可有什么吩咐?”

慕临道:“之前,咳,就是我昏倒之后,你们可有见到一只红狐?”

嬷嬷眼珠一转,心道不好——小殿下问的该不会是那只橘红色的野猫?她忆起自己丢了那“猫”,心里直打鼓,转念又想,既然是小殿下养的狐狸,必然认主认家,那狐狸恐怕是夜晚出去了,过不了多久自己会找回来的。

她年岁已高,心思转的比较慢,正要开口作答,慕临已然不耐道:“算了算了!”

“诶诶,”嬷嬷忙道,“小殿下莫急。方才老奴回忆,今晚在前厅,的确没见到什么狐狸。想来是那狐狸怕生,见人多便躲了起来。小殿下不妨先休养身体,明早它会自个儿回来的。”

慕临昨天把狐狸救回来,几乎在怀里抱了一天。此刻见狐狸没了,心下焦躁,但嬷嬷说没见到,慕临也觉得可能是生人太多,把它吓得躲到了别处。

他抱着剑,盘腿坐在床沿,道:“李嬷嬷,你去找人搬些东西来。”

“是。”

一刻钟后,两名小厮敲响寝殿外门,慕临的声音从房内传来:“进来”。

其中一人开门,另一人两臂抱着一堆金灿灿的重物进门,一层叠一层,垒起来比他脑袋顶儿还高。

两人悄无声息地把东西放下,一样样摆好,道:“这样可以么,小殿下?”

慕临一手抱剑,一手托腮,歪着脑袋道:“行了,出去吧。”

待小厮关门走远,慕临一下子从床上跳下,两脚一伸套进筒靴,哒哒跑到桌边。

“这个给它作饭盆,”慕临拿起一只脸大的金盆,搁下,又拿起一只纯金小碗,“这个用来喝水。”

他又捏起一只银制小蝶,自言自语:“这个是吃点心用的。”

“这个可以挂在脖子上。”桌上还有一只玲珑小巧的金铃铛,慕临拿起来晃晃,叮铃铃一阵脆响。

声音是好听,不过,灵兽不是普通宠物,小狐狸未必喜欢。

想了想,慕临还是把铃铛放在一边,继续这里摸摸那里敲敲,想到待会儿小狐狸回来见到这些“惊喜”,颇有些得意地翘起唇角。

可他自己玩了好一会儿,狐狸还是没回来。

慕临左等右等,越来越暴躁,把金碗重重掷在桌面,发出噔一声响。他提着剑,走到门边,刷一下拉开门:“你们都回去睡觉!”

嬷嬷等人伺候他整晚,困的直打瞌睡。慕临一声喊,立即把他们惊醒:“是是,小殿下,夜里风大,您快回去歇着。”

慕临见果然这么多人守在门口,心里一阵别扭。他已经十五岁了,又不是个需要时刻看护的婴孩,皇祖母其实没必要派这么多人围着他转儿。

何况,其他师兄弟并无这种特殊待遇,说出去,该被笑话的还是他呢。

见嬷嬷等人转身欲走,慕临顿了顿,道:“李嬷嬷。”

李嬷嬷立即转身,毕恭毕敬。

“你们,你们……”慕临噎了一下,道:“日后早些休息,不必来守夜了。”

“多谢小殿下关心,可……”

“回去睡觉啦!”慕临嗖一下躲进房门,啪地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撇了撇嘴。

一分钟后,外面消停了。慕临松一口气,活动一下膝盖,抱着剑在房内踱来踱去。

“跑哪儿去了?”

“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啊……”

“烦死了!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丢了吧?万一瞎跑遇到猛兽怎么办!”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他似是想到什么,眉头越皱越紧,倏地挥剑起舞——

无情剑法第五式——绝尘!

一收一刺间,剑身陡然发出一声嗡鸣,月光透过剑背反射在慕临脸上,他面容冰白,俊美无俦,然而眼神却不够沉稳,隐有艰涩之意。

“你还拿着这把剑干什么?若不能平心静气,摒除凡欲,你的剑法休想更上一层楼!”

脑海里浮现出慕无情严肃又疏离的脸,他的话仿佛汹涌浪潮,一遍遍回荡在慕临耳边。

慕临又使了几个剑招,可他心神不定,用力过猛,招数越来越乱,渐渐有不可驾驭之势。

“可我不要和你一样!!!”慕临额头突然青筋暴起,手臂用力一挥!

“砰——!”房门被破开,慕临提着剑,大步走出。

他卡在无情剑第五层已一年之久,怎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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