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动了叔叔家的兰花?”
女人瞪着眼睛,看着她的一子一女,大声质问。
“不是我!”男孩带着天生的桀骜,皱着眉头偏过了头。
真他妈的无理取闹。
如果这个人不是他的母亲的话,相信他早已经骂开了。
“许安言到底是不是你!”
“说了不是我!操!”
“你还敢顶嘴!”女人瞬间怒了,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
身体上的疼痛唤醒了某些不情愿的记忆,许安言不得不暂时熄灭自己的怒火,微微低下了头。
真烦,操。
他妈的什么玩意儿都能怀疑到我头上。
“许安妮是不是你!?”
女人又问。
“……”
被她扬起来的巴掌一吓,胆小的许安妮顿时吓得一缩,完全失语。
“不……”
“除了你还会有谁!”女人更怒了,四周看了看,从旁边的柴火堆里拿起一根棍子。
“我叫你不承认!不听话!你给我不听话!”
棍棒落在人身上,多少也会觉得疼的。
不是,是很疼。
就像是前世是生死之仇,这样满满的恶意。
“你们就是生来给我添堵的吧!咋不早点去死呢!”
大概……她没有想过,会真的有人选择去死吧。
有时候,生不如死却是最痛苦的,而施加这种伤害的人往往不懂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他们总是一遍遍的强调父母是爱你的,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出了什么事妈妈一定会帮你,然后等真的出事后,他们只会先一步追究责任——把人往死里打。
从回忆里抽出神,许安妮伸手推开眼前的窗户,窗外下着雨,天空虽然阴沉,可是阴沉过后总会有明媚的阳光。
但是,这并不能治愈阴雨带来的伤害。
一双老寒腿,就算被阳光照耀得再多,阴雨天一来,照样酸爽。
许安妮不是一个喜欢思考人生的人,可是走到这一步,却总得思考一点原因。
那一次,自己没哥哥会躲,胳膊被打骨折了,疼得不敢吱声,后来还是哥哥去告诉的妈妈,记得那时候妈妈愣了半晌,带着她去了医院。
“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又要花这么多钱!”
钱钱钱,永远是钱。
这辈子得一种名为穷的病,下辈子也难得治好了。
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
小时候还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也就明白了,没有钱,狗都比你过得好。
最起码人家狗冬天还有一层毛防冻,哪像人只能窝在被窝抖。
穷人,习惯了暴力解决问题,也习惯了找弱小的人发泄自己的不甘,如果这种风气延续下去,后几代都是穷人。
并且……叔叔家的兰花根本就不是自己二人弄坏的啊。
所谓希望,若没有经历绝望,谁会想着去找它。
这样想着,许安妮无奈的叹口气,看着推开门进来的母亲。
事实上,很多话想说,可若是说出来,与当年出了事只知道抱怨的她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只是到底,有些人至死也没能等到一句抱歉。
教育的最大悲哀,莫过于教着教着却成为了仇人,又爱恨交织。
门前的花落了,谁都知道来年还会再有,可是终究不是当年的那一朵。
“妈,怎么了?”
“去看看你哥哥吗?”
“收拾好了?”许安妮问。
“嗯。”
“走。”穿上外套,许安妮压低了自己的帽子,出了门。
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这日子,大概是墓园唯一的生意比较火爆的日子了。
好多人都在哭,有商界精英,有政客大佬,也有普通的生意人,打工者,雨天里,他们固执的没有打伞,抚摸着墓碑,烧着纸与香烛,一句一句的吐诉身边之事,当然没有人可以回应了。
许安妮倒像个意外了,她打着伞,穿着黑色的长衣,面色不悲不喜。
是的,她跟这些人不一样,她已经找到曾经失去的人了。
就算不能久伴,可他还在,并没有就此消失。
可是这并不能给妈妈说,她不能长时间进游戏的,这是他说的……
也算是一种报应吧,逼死一个人,往后余生,全活在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