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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只手为夫雪撑着伞,遮挡着风雨,另一只手去拉她的手臂。可她依然纹丝不动。这时,我才想起她腿脚不便,即使扶她、拉她,恐怕她也站立不起来,反而会增加她的疼痛。
可是,这样在雨地里呆着,无疑会加重病情。
我心里一急,顿时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定了定神,又望了望墓碑以及墓碑上俞飞的照片,望着他灿烂的笑容,我恍如隔世,感慨万千。
兄弟,你一路走好!我心里默默念叨着,并情不自禁地向他鞠了一躬。
好了,夫雪,我们回去吧。你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你,为你担心呢!我蹲下身,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你,你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夫雪有些自怨自艾道。她脸上的水珠在滑落,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起来吧!人死不可复生,节哀吧!我转到她的正面,挡住她的视线,盯着她的双眼,动情地说道。
她目光呆滞,就当我不存在一样,只是喃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你怎么害他了?!快起来了,这对你伤情恢复不好。我又劝道。
你别管我了,我就是一个灾星,你离我远点,好不好?她终望了我一眼,带着几分恳求的口吻说道。
你!看着天色将黑,她又这样说,我突然来气道,你以为你这样,他就能活过来!他是心甘情愿地救你,那样的火灾,只是个意外,怎能说是你害了他!你不要把责任都推卸在自己的身上,好不好?
你快走吧,我不想拖累任何人了,真的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自生自灭!你说得轻松!你想过你母亲没有,她一个有严重痛风病的人,还为自己的女儿提心吊胆!你想过俞飞没有?他舍弃性命救你,就是希望你自生自灭?!你总是自以为是,你考虑到别人感受没有?还有我,跑进大火救你,也差点挂了,难道你也要用自生自灭来报答我!
我一口气说完我的不满,再想到认识以来,她对我的态度,心里长期积累的郁结终于爆发了。我生气地把伞扔在地上,对她有些咆哮道,好,你要自生自灭,是吧?好,你对长埋墓里这个人说,你要自生自灭,你说呀!
她对我的态度一愣,身体有些瑟瑟发抖,你走,你走!她似乎也因我爆发的脾气生气了,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好,我走,就当我杨景云从来都不认识你!我有些怒不可遏踢了一脚雨伞。可雨伞居然像没事的,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任风雨飘洒。
我用手狠狠地抓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然后转身,向前走去,欲离开陵园,随她心愿、自生自灭。
可走了几步,她在那里开始抽泣,然后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那哭声击中我内心的柔软,我所有的怒气甚至怨气又突然化为乌有。我不该和一个病人计较,我内心又开始自责。
于是,我又转过身,向她走去,然后从身后圈住她纤细的腰,直接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她瞬间有些错愕,然后开始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哭道,你别管我,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管我!
她越挣扎,我抱得越紧。我抱着她向路边走着,默默地走着,坚定地走着,任由她哭叫,也默不作声。松树、墓碑、轮椅还有我那灰色的伞,被风雨默默地洗礼着,离我的身影越来越远。
“阿嚏”,突然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感觉到寒意袭来。
突然,已停止哭泣的王夫雪,双手突然紧紧地搂住我脖子,脸紧紧地依偎在我怀里,非常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想到王夫雪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没有想到她终于能给我道歉,惊讶之余,我也把她搂得更紧了,也希望通过我的身体能给她带去一丝温度。
我抱着她走在宽阔的路边。看着一辆出租车过来,我便提前拦在前面,哪知第一辆、第二辆、第三辆车却突然转到另一条道上,一溜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车上有人,或许人家不愿载我们。我想。
怎么办呢?
正在我踌躇之际,第四辆出租车来了,我来不及多想,又挺身去拦。
出人意料的是,出租车停下了,一个胖胖的光头司机,打开车门,迅速跑到我身前,叫道,快,快上车吧!
他一只手帮我扶着王夫雪,一只手迅速地帮我开车门。等我们上车后,他又立即回到驾驶位,并问道:你们要去哪家医院?这姑娘是不是落水了,这大冬天多冷呀!
他这么一说,我差点要笑出声来,难道他还把我当成了救水英雄?“阿嚏”,还好,我用一声喷嚏代替了笑声。
小伙子,不错哦!见义勇为!我要去爆料,你这事迹,可以在各大报纸上大书特书一回了!这光头司机笑道。
别!别!我们只是淋雨了,她腿有些受伤,所以……这司机一说爆料,我便有些惊慌,便赶紧实话实说。
不会吧!我开始也以为是淋雨,但两个大活人被淋成这样,很少见呀,再说,我看姑娘的神色,有点奄奄一息的感觉,说了这里,他有些顿顿道,不好意思哈,我不会用词,就是感觉刚从河涌里救上来的样子,所以我才觉得这姑娘可能落水了!
不好意思哈,把你的车弄湿了!我看着司机有些仗义,便有些歉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