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云遮天,月黑风高。血从刀锋上滴下,打湿木板,渗入夹层,少女呜呜哭咽,嘴被人捂住,声音全压在嗓子里。
在她身前,倒着位年轻男子,半身浸没在血泊中,拳头紧握,脸上挂着愤怒与不甘,脑袋高昂,双目失去神采,却是死不瞑目。
视线所及之处,站着位高大汉子,**上身,露出圆滚滚的肥肚,手里攥着把尖刀,正阴狠地盯着少女。
两旁,各有数位蒙面汉子,高矮胖瘦不一,均手握利刃,虎踞围绕。
“掌柜的。”一名汉子搜完包裹,开口说道:“咱们看走眼了,这两人像是对夫妻,八成是从云国逃难来的,身上并未带多少银两。”
一位身材高瘦的蒙面人,迈步站出,冷冷打量着少女,沉声道:“事已至此,断不可留活口,既然宰了这男的,索性也送她上路,以免走漏风声。”
话音刚落,胖汉上前一步,尖刀对准少女心脏。女子挣扎哭闹,嘴却被旁人捂紧,发不出半点声音,神色又惊又恐,泪珠滚滚落下。而后,尖刀入怀,她双眼猛地一睁,嘴角流出鲜血,霎时间,气绝身亡。
“时运不佳,今晚搞了笔赔本买卖。”高瘦汉子愠怒道,挥手示意众人,“伙计们,快点收拾,天要亮了。”
众人赶紧忙活,搬走尸体,洗刷地板,铺叠床被,焚香去味,事情做得轻车熟路。待房间清理干净,一切整洁如新,只剩几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高瘦汉子低声道:“大伙回去换身衣裳——开门迎客。”
……
林逸手里捏着钢钉,与洛采薇并排骑着马,转过头笑道:“小师姐,接镖!”手腕一抖,飞钉疾速射去。
洛采薇哈哈大笑,刚要去捉,却慢了半拍,钢钉从肩旁穿过,落向草丛。
一声清脆嗥鸣,黑鹰从天空中扑下,后发先至,利爪衔住钢钉,飞掠而回,交到林逸手里。
“多谢秦姑娘。”他致礼道。
时维九月,丹桂飘香,芬郁十里。两人刚出云国边关,往燕国赶去,路上一直苦练镖艺,也正好借此打发闲暇,手法渐入门槛。
山郊野林,没有落脚之地,两人跑了三天,只能风餐露宿,加上马背颠簸,困乏席身,没睡过一晚好觉。
忽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小客栈,座落于山间脊道,两旁密林掩盖,荒凉幽静。
两人面露喜色,快马加鞭赶到客栈,一名伙计模样的年轻男子,迎出门来,双手插袖,靠在柱子上,懒洋洋地问道:“两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林逸翻身下马,看向洛采薇,征求她意见后,才点头说道:“劳烦小哥,帮忙喂下马,我俩住店歇一晚。”
伙计精神陡震,恭敬道:“好嘞,两位里边请——掌柜的,有客人!”目光偷偷往他们身上打量,望着鼓鼓囊囊的荷包,更显炽热。
“小师姐,你先请。”林逸让开道,待她进去,随后迈入。黑鹰站在他肩头,高啼一声,举动颇不安分。
店里旅客稀少,两人走到柜台前,掌柜是位高瘦汉子,正值中年,面貌和蔼。
洛采薇豪气地一拍腰包,大声嚷道:“掌柜的,给间上房。”
对方额头皱纹舒展,笑意盈盈,“鄙店虽小,但热水浴盆供应俱全,故价格不菲,念在二位初来乍到,打个折,只收一百五十钱。”
“好说。”洛采薇掏出两分碎银,压在桌上。
掌柜仔细辨别真假,确认无误,收入柜台,找了五十钱,又喊道:“小何,带两位客官上楼!”
何伙计领着二人,上楼进屋,便告辞离开。林逸放下包裹,翻开罩布,拔出含光,从舌尖抹过,喂以精血。休息了片刻,抽动鼻翼,皱眉道:“小师姐,这屋里怎么有点异味?”
黑鹰落于窗台,洛采薇卸下行礼,回头奇问:“什么味道?”
林逸沉吟片刻,徐徐开口:“说不好……像一股子血腥味,但里面又夹杂了檀香?”顿了顿,又道:“难道遇上黑店了?”
黑鹰与他四目相对,亦赞同道:“林公子所言极是,小女子也觉得,这家店恐怕不干净。”
“嘿!”洛采薇喜道,两手叉腰,神采飞扬,“那感情好,简直就跟戏文里一样,真要是黑店,且看本姑娘如何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嘘……小师姐轻点声,莫让他们听见,出门在外,人心叵测,事事都得小心,万不可托大。”林逸谨慎劝阻。
洛采薇余兴未尽地点点,两人放好行李,让黑鹰看守,结伴下楼。
走入大堂,林逸向伙计招呼道:“小哥,你们这有什么吃的?”
“哎,两位客官,本店地势虽偏,但野味丰盛,现在有雪花肉、炒鱼片、蒸仔鸽,红烧田鸡、农家小炒;素菜有酱拌黄瓜、蜜枣蜜饯、虎皮青椒、油炸花生等等……样样味道鲜美,分量十足,管你们吃饱!”
洛采薇听得口水直流,当即点了三荤三素,再加一碗蛋花汤。伙计遇着财主,格外热情,道了声稍等,跑进厨房。
四周客人惊恐地看过来,林逸扭头望去,见他们桌上摆的都是素菜,除了黄瓜茄子,便是些清水寡面、杂粮囊饼。有人要提醒什么,忙被同伴拦住,欲言又止,收回目光,沉默低头。
林逸心里疑惑不定,按下不表,等了一刻钟后,伙计端着荤腥上桌,旁人目光更为恇骇。
洛采薇饥肠辘辘,夹起块五花肉就要喂入嘴里,林逸赶紧拉住她,投以眼神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