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白雪皑皑,无边无际;不见树林,只有零零散散的灌木丛,野兽也难觅行踪。林逸运转真气,穿巡于血脉,保持着体温。尽管如此,依旧觉得很冷,得不时搓着手,偶尔吹过阵寒风,身体都忍不住直打哆嗦。耳朵更是刺疼,手指几乎被冻僵,快要失去知觉。
因为刚下过大雪,地面蓬松,忽浅忽深,必须用拐杖不停探测脚下情况。一脚高一脚低,宛若跋涉在沼泽中,还没走多远,甚至累出了汗水。
“这么冷都能出汗?”他抱怨着,随后“噗呲”声,一个不小心,左腿猛地陷入雪中,没过大腿根部。
拐杖也因此跌落,林逸无奈摇摇头,用手撑住地面,费力将自己拔出,扶着腰大口喘气,化作团团白雾消散。
他捡起拐杖,趴在地上,从积雪里掏出靴子,穿回脚上,自语道:“第一天就这么难熬,若非结出气脉,再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妄登昆仑虚。”说着站起身,继续弓腰往上攀爬。
不知不觉中,阳光渐渐隐去,天色竟已开始黯淡。林逸粗略估算,上山差不多三个时辰,自己也就爬了两百多丈。这里日夜交替的速度,不同以往,白昼过去的极快,若想到达顶峰,至少还得再花五天工夫。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过夜的地方,然后升起篝火,补充食物。林逸四处探寻,终于发现个洞窟,钻到里面,确认没有野兽,才将行李包囊卸下,再出去弄了点灌木回来。
他敲打起火镰火石,可草木湿润,折腾半响也点不燃,平白生出些焦躁。没好气地将镰石丢到一旁,准备休息会,从包里取出水袋,却发现里面已经结冰,这下是彻底傻眼。
心里隐约感觉到,想登上昆仑顶,可能比自己想象中更难。
可是没火不行,否则连水都喝不上,今天还出了许多汗,必须补充。林逸只好将灌木折断,一一擦净,堆砌成塔状,再来尝试。
皇天不负有心人,林逸双手分拿着镰石,频频撞击,坚持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木堆被迸出的火星点燃。
他赶紧趴下,小心翼翼地对灌木吹气,让火势慢慢变大。好在他家境穷苦,幼年烧过炉灶,这点事还是得心应手。
林逸脱下披风,当成坐垫,再用木棍穿起干饼,架在篝火上,又烤化水袋,喝了两口,方缓过来。
“好暖和,有吃有喝。”他嚼着干燥的面饼,苦中作乐道。
待用完晚饭,林逸盘腿练功,气运诸脉,浑身热意洋洋。接着,钻入睡袋,安然睡去。夜里,温度急转直下,数次被冻醒,真气已抵挡不住严寒,颤抖地打着哆嗦,只盼朝阳早点到来。
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很快到了第三天。林逸在山上艰难步行,手拿着地图,被凛风吹得呼呼倒卷,脚下几次踩到缝隙,差点摔死,好在会点武艺,才惊险逃生。
随着地势提高,空气愈发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面色也变得通红,眨眼时,还能看到睫毛上结出的白霜。尽管戴着兽皮手套,手脚依然患了冻疮,指节上裂开数道大口,露出里面红彤彤的肉块,仿佛两瓣橘子。
“还要多久才能到?”“再坚持三天,还是四天?”林逸精神恍惚,自问自答,努力不让自己睡去。脑袋生出假象,从内而外的肿胀,似要炸开,疼痛欲裂。
他放眼瞭望,四周苍茫一片,冰峰雪岭如长龙般蜿蜒徐上,山顶隐没云端,遥不可见,不禁感慨道:“岭峰纵横,天地巍峨,人何其渺小,总算体会到洛师父的心境。”
林逸自语着,继续前进。
次日清晨醒来,伸手不见五指,摸索着爬出山洞,两竟然睁不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原来是被雪光刺伤,患上了雪盲。
林逸无法,只能回到洞里,抹着眼泪,疼得嘶气。可许久不见好转,心里着急,对昆仑也隐生惧意。这样,挨过数个时辰,两眼能微微眯开条缝,再看外面,已然天黑,今日怕是不能再赶路了。
他强忍不适,从外面抱了些灌木回来,升起篝火,一夜呻吟着睡去。
接下两天,他加紧赶路,回首望去,不见来处,总算到了半山腰。本以为五六日就登上达昆仑顶,结果过去六天,也仅走到一半,干粮也快耗尽。
随着地势提高,攀爬也更加不易。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到了第八日,林逸起床后整理背包,发现食物竟被自己吃完,瞬间慌了神,哪怕现在就打道回府,也不可能走下昆仑。
“怎么办,怎么办?”他急急问道,脑门上渗出汗珠。
如今不再是坚持与放弃间的抉择,而是拿什么活下去!
陡生骇然,忙冲出宿地,环首四顾,群岭上白雪倾覆,山谷里冰川凝结,盘旋如蛇,遍野皆无吃食。
林逸眼神惊恐,被困半途,茫然无助。
“不行,不能回头,就算死,也要死在道上!”他喘着粗气,回去背上行李,向高处进发。
可腹里饥饿难耐,如火燎般刺激着肠胃。不多时,就累得两腿发软,嘴里反出清水。倏忽间,气温转冷,空中飘下冰晶,他撑起雨伞,惶恐不安地走着。体力飞速流逝,摇摇欲坠,腿脚如同灌泥,而昆仑虚仍高悬头顶,宛若天堑。
最终,林逸饿趴在道上,雨伞拐杖丢在一旁,零落的雪花,渐渐将他后背淹没。
……
北风呼啸,寒流侵袭,冰天雪地里,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
“千万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