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昏暗,四下一片漆黑,众人弓着腰,在屋檐下蹑足穿行,影子拉的细长。
“师父,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林逸低声开口,怀疑道:“这里似乎……太安静了?”
大伙猛然愣住,停下脚步,仔细一想,的确如此。他们一路走来,府中黑灯瞎火,没听见任何声音,甚至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仿佛偌大一栋许府中,只有他们六人而已。
“师父,难道又闹鬼了?”张英卓哭着嗓子道,身上涌起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地抱紧胳膊。
“爹爹?”洛采薇也奇怪地盯着洛山,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珠在反着月光。
洛山挺直腰板,放眼四顾,沉默不语。顿了顿,挥手示意,领着弟子,快步赶往东厢主屋,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大伙由香兰引着,来到主屋前,屋中依旧廖无人声,气氛诡异。洛山走上台阶,一手握刀,一手去推房门。
只听见嘎吱声响,那门仅是虚掩,一推就开……
洛山迈步进去,众人紧随其后。张英卓却吓得直打哆嗦,畏足不前,他回头看了眼身后,此时夜色正浓,万籁俱寂,心里隐隐有些发毛,忙掉头跟上。
林逸刚进屋,眼前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就闻洛山开口道:“屋里没人。”
说完,他抬手打了记响指,呼啦一声,室内竟旋起阵暖风,床头油灯无火自燃,照亮半间屋子。
众人这才借着灯光,看清四周景色,屋内柜台桌椅俱全,中央用彩雕屏风隔开。最里面,靠墙摆着一张梨木架子床,上面被褥翻开,空无人影。
“师父,您是怎么凭空将油芯点燃的?”弟子们惊道。
“雕虫小技罢了。”洛山随意道,朝地上指了指,“看脚下。”
林逸赶紧低头,看到地板上有一道深红色痕迹,宽约两尺。从塌前开始,一路绕过屏风,延伸出门外,没入茫茫夜色。
洛采薇好奇地蹲下检查,用指尖搓了点,放在鼻前嗅了嗅,皱眉道:“有股腥味,好像是血?”
“嗯……”林逸思考道:“像不像有什么东西,在这厢房里杀了人,然后将尸体拖出去,留下一路血迹?”
“林师弟。”张英卓脸色苍白如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颤声道:“你是在开玩笑吧?”
“灵官大人,主母不会有事吧?”香兰两腿发软,摇晃倒下,抱着洛山大腿哭道。
“不好说。”洛山如实回答。韩春芳过来扶起香兰,洛山取下床头油灯,走出厢房,弟子们跟上去,张英卓落到最后。
众人到了门外,举灯探着,缓步徐行,越看越惊,洛采薇慌张叫道:“爹爹,怎么哪里都有!”
他们一路走来,庭院内、廊道间、墙壁上、梁柱下,到处布满血迹,足足有数十条之多,全部汇集向许府深处。
陡见此景,香兰瞪大双眼,骇然失色,惨叫声“主母”,一口气没提上,晕了过去。
“瞧血液凝固程度,悲剧应发生在半天前,估计这丫鬟刚出门,许府就遭到饿鬼屠戮。”洛山表情凝重,握紧杖刀。“这饿鬼害了几十条人命,恐怕已成长到一定境界,再不拿住它,整座庸州城都要化为炼狱!”
林逸急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拿出法器,跟着我,顺血迹去追!”洛山喝道。正要出发,许府外响起一阵撞门声,还有道尖利嗓门高喊着:“里面人听着,守军办事,阻挠者格杀勿论!”
左是非!
林逸心中惊道,这位守城统领,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一群士兵举着火把,提着兵刃,冲入许府。左是非带兵闯进来,望着满地血痕,惊疑不定,乍见洛山,就勃然变色,喝道:“好你个洛山,白日里装作世外高人,诓骗良民;晚上就化身凶匪,带着弟子,打家劫舍。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
一群士兵冲上来要拿洛山,林逸等人立即取出武器,挡在他身前。
“左统领,你误会了。”洛山推开弟子,让他们收起武器,走过去解释道,“今夜许府闹鬼,是他家丫鬟托我来降妖。”
“我呸!”左是非怒道,“闹你娘的鬼,糊弄小孩呢?还有,你们什么时候进的城,我怎么没收到通报?”他回头望着守卫,问道:“你们有谁看到洛山进城了?”
士兵们交头接耳询问一阵,立即道:“禀告统领,这几日均无人见洛灵官进城!”
左是非瞪向洛山,气急败坏道:“敢在我眼皮底下,溜进城里害人,当真胆大包天!今晚你们被我逮了个现行,还有什么借口狡辩,啊?”
洛山不耐烦道:“左统领,许府丫鬟刚晕了过去,稍后你们问她便知,我们还要去捉鬼,阁下若非要阻拦,让那饿鬼逃走,以后这庸州城将永无宁日!”
听到这话,士兵们纷纷朝地上看去,这才发现还有位少女晕倒在旁边,生死不知,赶紧冲过去,将她抱回队伍中。
左是非喘出口气,侥幸道:“老天长眼,好在我们来得及时!这最后一个人质,才没被你灭口,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们跑不了了!”
望着从四周蜂拥上来的士兵,洛山脸色骤然变冷,手搭上刀柄,寒声道:“左统领,莫要逼我——”
左是非被气势所摄,怂得退后半步,随即想起身边都是自己手下,洛山仅带着四个毛头小孩而已,又站稳脚,眉毛一挑,讥讽道:“怎么,大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