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子瑜与黑月骑着马来到君府,下人立刻跑进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君雁玉走出来。许久不见,君雁玉骨瘦如柴,厚厚的衣物还有褶皱,腰间挂着类似剑穗的东西。他眼窝深陷,眼眶红肿得极其明显。嘴唇干裂,唇上隐隐溢着些殷红的血。面上没什么血色,两边脸颊凹陷得厉害。走路更是深一脚浅一脚,手边有个奴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君雁玉瞧见一身男装的尉子瑜,眼中终于聚集了一些光亮,他的视线落到黑月身上时,瞬间泪落满面。
“公子,快来人,公子又犯病了。”手边的奴才见他突然哭,慌张起来。
尉子瑜望着这样的他,忍不住一阵心酸。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白阳之死。古人也真是,有的痴情得令人心疼,有的花心得让人心寒,就不能折中吗?这段感情不在了,花一些时间疗伤,然后走出悲伤,重新开始下一段感情……
君雁玉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事,尉……公子快请进。”
尉子瑜跟在他的身后,脚步也放慢了不少。回到君雁玉的院子,君雁玉回避了所有下人,黑月在院门前守着。
“君公子为何变成这样?”尉子瑜不忍看他,他的模样让人看了会难受。
“哪有为什么?不过是没了未来,不知所措罢了。”
“君公子对不起,子瑜现在才来看你。”尉子瑜低下头,极力忍耐,却还是有些泪水偷跑出自己的眼眶。
“子瑜姑娘,在下一直在等……白阳临死前的那句话。”
尉子瑜听了君雁玉的话,将头埋得更低了。
“替白阳牵挂之人说一声对不起,再说一声谢谢他,还有一句我爱他。”尉子瑜将白阳的话复述了一遍,心中带着愧疚,便觉得待在这院子里会让人感到窒息,她起身准备离去。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君公子觉得自己没有了未来,子瑜无话可说,可世人还欠白阳一个公道。自暴自弃不仅不能逃避现实,反而还暴露了真实的自己。若是白阳还活着,她也不屑与弱者站在一起。”
尉子瑜不再停留,君雁玉想起自己与白阳的初见。他的命被她扼在手掌心,白阳是真的不喜欢弱者。
……
回到尉府,已是傍晚。今日心情不太好,每每想起君雁玉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她的心一阵一阵地绞着疼。
贤王府。
钟离伯君下了早朝便整日待在清宁院的书房中,他拿着兵书瞧了许久,残烛映衬着一脸淡漠的他。往日的儒雅气质消失得彻彻底底,表情有些耐人寻味。随手翻了几页,还是没能将注意力转移到书籍上,顿了顿,抬手将手中的书籍扔到门边。
上官听寒听到声音,默默打开门将地上的书籍捡起来放在一旁的书案上。那书案上已经叠了厚厚一堆书籍,全都是钟离伯君扔出去的。
两人谁也不说话,上官听寒放好了书,又打开门退了出去。钟离伯君复从手边拿起一卷书籍,重复方才的事情。房门被敲响,钟离伯君微微皱眉。
“王爷,有消息。”屋外的上官听寒通报了一声,云深身边报信的小厮便打开门走了进来。
“王爷,今日子瑜姑娘去了白姑娘坟前,站了许久。她的骑马术还待提高,今日没爬上马背,还被身边的婢女嘲笑了一番,后来又去了君府,出来时神情不太好。”小厮躬着腰身,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阴晴不定的王爷。
自那日城南郊外一别,钟离伯君像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派人盯着尉子瑜,一举一动全部复述给他听。还极其讨厌雪,府上的下人们都怕老天突然不高兴,下一场瓢泼大雪,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可在这寒冷的冬季,下雪不是无法避免的事吗?
钟离伯君听了小厮的汇报,脸色缓和了一些。小厮趁着他脾气还未上来,匆匆溜走。
钟离伯君放下手中的书卷,想起刑场上的尉子瑜痛哭流涕的样子,真的好丑,却让他如此心疼。她恨自己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想到她竟然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他便忍不住发狂。他绝对不会放走尉子瑜,这辈子都不可能。
子瑜今日去见了白阳,心里肯定很难受,现在的她需要安慰。没错,她需要安慰。钟离伯君给自己找了一个见她的借口,便突然开心起来,起身回屋歇息去了。
上官听寒叹息了一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钟离伯谦也察觉到自己兄长的变化,时悲时喜,情绪难以捉摸,甚至变得有些偏执。从何处看出他的偏执?自然是兄长不顾自己的反对,将他院中的积雪全都清扫干净这事。
那日六哥在贤王府转了一圈,跑回自己院里叨叨着谁疯了之类的话,离开没多久,便来了一群下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扫他院子里的雪。他好不容易堆了一个神似尉子瑜的雪娃娃,也被他们无情的打碎了。
为了这事,钟离伯谦气了好久,兄长竟然不来哄他。反正他这个冬季都不会再搭理那个自大的兄长,再惹他,他就搬回清闲殿。不成,搬回清闲殿可就没现在这么自由了,还是自立门户,或者去尉府附近置办一处私宅,这个主意不错。
若不是黑月回来,让他在尉府玩了个尽兴,他不会这么快消气。
……
钟离伯君躺在榻上熬过了寒夜,第二日临上早朝之前,他站在贤王府门前,上官听寒已经回来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