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烟头靠在车窗上也睡着,敞开的衣领里,若隐若现一条细细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链子。
怀表?
蓝玉宁猛然想起蓝大柱的话。
乡下人很少戴首饰,所以她也没有见过蓝玉烟戴怀表,只是记忆中蓝建国好像在外套衣襟上别过这样的金属链子。
衣服底下会是怀表吗?
蓝玉宁紧张的吞了口唾沫,缓缓的从田兰的腿上直起身来。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往自己这边看,这才小心翼翼的向蓝玉烟伸出手去。
细瘦如柴的手指缓缓的靠近蓝玉烟的胸口,突然火车咣当一声响,正靠着车窗的蓝玉烟感觉脑部一阵震荡,惊的睁开眼睛。
“啊!”蓝玉宁低呼一声,摔在蓝玉烟身上,“对不起,对不起,玉烟,我本来想起身上厕所,没注意火车突然晃了下,对不起啊,没有撞疼你吧!”
她忙地爬起来,双手快速的拍挡过玉烟的身体,好要确认玉烟有没有被撞伤。
蓝玉烟没有当一回事,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小心点,现在火车上灯都灭了,你摸着位置往前走吧。”
“嗯,我知道了!”蓝玉宁乖巧的点头。
而这时刘香玉也被吵醒了,她听说蓝玉宁要上厕所,主动起身带着蓝玉宁去了厕所。
蓝玉烟望着蓝玉宁瘦小的背影,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蓝玉宁怪怪的,这一路来好像别人都不需要照顾,就她娇气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出远门太紧张了吧。
蓝玉烟稍想了下,毕竟像自己这种孩子的身体,成人的灵魂是罕有的,而真正的孩子心性不成熟,难免会紧张。
蓝玉宁被刘香玉牵着上完厕所,却没有急着往回走,她神色有些慌乱。
“怎么了,玉宁,还是不舒服吗?”刘香玉关心的问道。
蓝玉宁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
“玉宁,你有话快说啊。”刘香玉有些着急,在这火车上干啥都不方便,万一蓝玉宁真有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九婶,你不要急,我,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我,在出门前。我爸……他找过我。”
“蓝大柱,他找你做什么?”
“他要九叔的怀表。”
“建国的怀表?”刘香玉惊愕的瞪大眼睛,“建国出事之后那表……”她突然想起玉烟跟她说过,不要把爸爸怀表弄丢的事情说出去,就当陆鸣远送的那块是爸爸的。
“那表一直玉烟戴着呢,你爸要怀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九婶,我爸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罢手的。我怕他会对玉烟不利。”
“我知道了,我会让玉烟把表藏起来的。玉宁,谢谢你把这个事告诉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和玉烟对我这样好,我不能让别人害你们。”
“好孩子!”刘香玉轻轻的抱住蓝玉宁,心中很是欣慰。
蓝玉宁肯把蓝大柱对玉烟不利的事情说出来,说明她分得起轻重,懂得知恩图报。心里面也更加亲近蓝玉宁。
蓝大柱,我对付不了你自然有人对付得了你,你休想再拿捏我的命运。蓝玉宁偎在刘香玉的胸口,一双眼眸露出怨毒的厉芒。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了沿海东市。b<
r /
东市火车站是华国最大的火车站,一出站一行人就被阔大的广场给震住了。
“老天,这地大的,整个永安乡的谷子都能晒下了吧。”秦大娘率先发出惊叹声。
“那让你家的谷子坐了火车来晒呗。”张仙玉嘻笑着拍着秦大娘的肩膀说道。
“那不成,火车票多贵啊,那些谷子还不够车票钱呢。”
蓝玉烟听着众人的赞叹心中亦是感慨。
前世的四年后的她第一次趟上东市火车站,虽然也很大,但是随着打工的人越来越多,火车站广场将不再像今天这么空旷,而是人头攒动,到处都是背着行囊的异乡客。
真好啊,赶上了早班车,还可以一睹东市火车场最宁静的时刻。
一行人从广场上走过,远远的便能扣到两边商店里传来的音响声。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恢宏的火车站广场,绵绵的情歌,就像阳刚的男人和温情的女子亲密的组合在一起,所有人都呆住了。驻足在广场上,聆听着美妙的音乐。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蓝玉烟望着高阔的蓝天,心不由自主的飞向京都。
鸣远,十几年后你还能记住小乡村里与您匆匆相逢过的女孩吗?
她抬手不自觉的握住衣服里的怀表。
隐隐约约中,蓝玉烟突然听到一个焦灼的男子声音。
“鸣远,我都让你从海市直飞法国,你偏要来东市,看吧,脸色惨白,两腿虚浮,你这个样子,我真不放心你去法国了。”
是李修远的声音!
紧接着又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修远哥,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我只是想在去法国之前,看看国内的制衣技术达到什么水平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吗?”
鸣远,是上天怕你忘了我们的约定,所以让我们又见面了吗?
蓝玉烟猛地转头,只见火车场大门处,一个高瘦的青年正推着个轮椅走出来,而轮椅上会着的赫然是陆鸣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