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不愿住在军营,干脆和杜万彻说了一声,带着陆千良两人,到延兴寺借住,顺便完成和龙空主持说好的事情。延兴寺建筑宏伟,钟鼓之声不绝,广场上香烟缭绕,大殿、禅房都传来一阵诵经的声音;微风吹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杨志抬眼朝香味处望去,月光下,粉红色的樱花含苞欲放,顺着细细的枝条垂下,花团紧簇在樱花树上。
杨志对接待自己的知客僧说:“延兴寺的香火还真不错。”
知客僧苦笑说:“表面上好看罢了,大雄宝殿后面的禅房大多毁坏,现在的香火状况也要感谢施主让法门寺的舍利子重现,一下子提高了信徒的信心。要是换做往年,这样的香火盛况,也只有过年才有。”
龙空主持在法门寺要呆七天,现在还没回来,但是龙空主持怕自己错过杨志,预先派了一个僧人带着书信通知了监寺白朗法师;白朗法师一听说杨志到了,立即过来会晤。白朗法师听说杨志借宿,就让知客僧先带着陆千良两人去看房间,把杨志引到自己的禅房,微笑着对杨志说:“不瞒施主,我们想知道四鳍禅师的来历,他和敦煌大漠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杨志摇摇头说:“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清楚,四鳍禅师是和我说过一些他的经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何况我答应过他保密,也不方便说。我只能告诉你们,四鳍禅师是我的一个伙伴,他希望重建大漠寺,应该是在大漠寺呆过的僧人,在十多年前来的中原。”
白朗法师笑容不变地点头说:“这就足够多了,大漠寺被毁是我们佛门的悲哀,能够重建是密宗的幸事。”
可是杨志怎么看,龙空主持和白朗法师的做法都有些戒备的心理,杨志突然想到,晁盖是郭天信派去敦煌的,他一个经商的年轻人怎么能走过长安到敦煌的道路;杨志明白了,试探着问:“大同的鹿林寺是否与大漠寺、延兴寺一样,都是密宗?”
白朗法师望望杨志说:“施主好缜密的心思,主持说的没错,这件事你能帮助我们;杨施主,能不能先说说你知道的情况,省一点时间。”
果然没猜错,杨志心情大好说:“郭天信派晁补之的侄子晁盖去大漠寺,肯定不是为了佛法,是为了在西边运作一个对付西夏的行动,很可能失败了,导致大漠寺受到牵连,被西夏一把火烧了。晁盖侥幸没死,过了几年,刺杀了西夏的千夫大漠寺的舍利子送到了大同的鹿林寺,晁盖和阮小五回到中原,变成了生意人,听说已经在华州投奔了宋江的队伍。”
白朗法师呆了呆说:“没想到施主竟然知道大部分情况,那就简单了,刺杀撒辰薛的那批人原来是大宋的细作,包括阮小五就是本寺出去的僧人,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去替大漠寺报仇,放弃了潜伏的行动。晁盖回到中原,曾与我们见过几次,只是说对大宋失望,想做一个商人,可是我们发现他另有图谋,龙空主持原来希望你能查一查晁盖,现在看,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可惜了。”
杨志劝道:“法师不必在意,或许这也是晁盖做官的一条捷径。”
捷径,白朗法师会意过来,杀人放火受招安,白朗法师沉吟道:“要是这样,晁盖就太可怕了。”
晁盖当然可怕,杨志自己要烦的神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对这些人物的事情能少管一件是一件,含笑问道:“法师可知道贝夫鸷的后人?”
白朗法师点头说:“他叫贝松林,贝松林年轻的时候,因为有人想逼着他打造兵器,拿他的老婆孩子做人质,谁知道贝松林坚决不从,最后导致妻儿被对方杀了。贝松林维持了自己的原则,但是从此深深地责备自己,每日借酒消愁,又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非有缘人不出手。”
杨志明白,是否有缘,还不是贝松林本人说了算,贝松林的意思就是打不打兵器他自己做主;长安与汴梁一样,夜里没有宵禁,听说贝松林经常喝一夜酒,杨志让人喊来陆千良两人,请白朗法师带路。陆千良两人担负着监视杨志的职责,晓得杨志是表明态度,欣然同往。
可是杨志没想到在杨柳坊的酒店里,看到的贝松林竟是一个颓废的大叔,四十多岁,看上去要多平凡有多平凡,只是那双眼睛,哪怕是醉眼朦胧,依旧是带着一份说不出的傲骨。几个人一进去,贝松林便知道来意,望着白朗法师说:“这一位又要打什么神兵利器?”
杨志微笑着说:“随意。”
“随意?”贝松林第一次有些认真,杨志的话给他太多的意外,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买主,打造神兵利器竟然没有一点要求。贝松林喝下一杯酒问杨志:“你确定?”
“懦夫怕死终须死,志士求仁终得仁。人都是这样,兵器也是如此。”杨志在贝松林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也不管贝松林愿不愿意,就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一个剑客,使用的是一把工匠毁掉的兵器,奇形怪状,刀不像刀,剑不像剑,前锋虽然弯曲如钩,却又不是钩。”
贝松林眼神一亮,问杨志:“他怎么练成的?”
“半本残缺的剑谱。”杨志只能赌一把,反正道理上说得通;贝松林放下酒杯说:“这个故事的开头很吸引我,我答应你,反正你不在乎兵器的款式,这要省很多力气。我跟你去,你供应我的吃喝穿戴,一把兵器一百两银子,另外一把兵器讲一个这样的故事给我听。”
陆千良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