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的感觉,这两个人不管为人如何,目的不纯,就像水浒传中赵员外安排鲁智深出家一样,鲁智深虽说是金家父女的救命恩人,但他毕竟是一个打死人的通缉犯,留在家里难免惹火烧身,赵员外送鲁智深上五台山就是花钱送瘟神,算是赵员外感恩之举,同时切断金翠莲与鲁智深有纠缠的可能。
波山靖救钱大员外,是在什么地方,难道是在青海,能到青海那里做生意的人岂有良善之辈,况且那里还有吐蕃居民,要是真的,钱员外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杨志朝波山靖施礼问:“大师原来是哪一座密宗寺庙的高僧?”
“落日寺。”波山靖古怪地看了杨志一眼,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青海那里被西夏隔绝百年,中原几乎没人知道那边的情况。杨志点了下头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听说日落寺在九曲黄河的拐弯地方,每天看见落日的景象都有改变,只因为寺庙是建在流沙之上,寺里有棵千年的古树,足有六个人壮,原本已经枯死,可是死了十年后,竟然又发出新芽,长出来两种不同的树叶。”
波山靖面露惊容说:“施主真的不是一般人,连落日寺的细节都知道,你可知道那原来是什么树,长出来的是什么芽?”
杨志的脸色变得深沉说:“那是一种几乎绝种的树,叫白雪柳,白雪柳的叶子原来就是白的,可是新发的芽是黑棘柳和紫云松。最妙的就是这两种树枝长大后,白雪柳真的重新发芽,那棵树也被称为三佛齐,成为落日寺的象征。落日寺在当地和西夏也是备受尊崇,大师放弃那样的日子,来到这里的石窟自然不会是信个佛这么简单。”
杨志刚中进士的时候,王厚准备派一批人再去青唐,断了西夏的龙脉,落日寺就是要去的一个点,王厚搜集了相当详细的资料,毕竟在王韶第一次打进青唐的时候,宋军安排了大量的细作,并且花钱像流水一样记录各方面的信息,最后导致王韶不得不挪用军饷。可是波山靖不清楚,心里的恐惧油然而生:“杨志,寺公大师是不是没死,你进入中原就是一个骗局?”
杨志摇摇头说:“寺公大师没有死在我面前,他负伤逃走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说实话,寺公大师是真是死,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大师对局势如此敏锐,实在不像是隐修的人。想必大师也是在游历中遇到了钱员外。”
杨志这么一说,四鳍两人也觉得奇怪,波山靖面色一扳说:“杨志,你别忘了,你可是大宋的通缉犯?贫僧可不是那种居心叵测的人,我是在湟州遇到的钱员外,他当时被西夏的马贼洗劫,只剩下半条命;钱员外在落日寺养伤一个多月,贫僧是护送他回来的,顺便一览中原佛学。”
“原来大师是奉了寺里的意思。”杨志笑笑说:“正因为这样,我才可以不管后果,杀了你,杀了钱员外一家都没有问题。可是你,密宗的传人,不去龙门那里看石窟,而是来这里,难道你没有目的,生死是小,坏了密宗的大事,你未必扛得住。我相信,你后面的人未必对你是这么相信,没有一点制衡的手段,而你们的活佛与法王,恐怕在这件事上也不是看法一致吧。”
波山靖已经没有丝毫高手的风范,杨志的话就像一根刺,一记一记刺在波山靖的软处,波山靖只感觉现在全身发寒,晓得唯一的做法就是把杨志立毙掌下,可是波山靖刚才来的时候,亲眼看了杨志与四鳍动手的过程,真的是没有一点把握作成这件事。
四鳍察觉到波山靖的异样,喝问道:“波山靖,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不能在佛像前杀人,你可要知道,修行最主要的就是心诚,何为苦修,就是去掉身上的杂念,密宗也好,落日寺也好,哪一样不是杂念。”
萨文礼也阴沉沉地说:“波山靖,既然有秘密,我们四个人分享,要不然大家都不好做。”
萨文礼在这些佛像中留恋不去,拜火教的神像只是一个方面,十来座神像怎么拜都拜完了,哪需要这样的纠结。萨文礼就是听说一些佛像的秘密,才在这里住下来,可是三年多一直没有消息,今天听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萨文礼清楚四鳍只是对武功着迷,杨志身为逃犯要的必定是金银,那个可能隐藏的秘密,只有波山靖才会和自己争执,所以一上来表态就是站在杨志这边。
波山靖只感到嘴里发苦,但是他清楚,自己要是不说,很可能连命都留不下,因为萨文礼和四鳍知道钱员外的住所,不一定需要留自己这个活口。波山靖咬咬牙说:“你们可听说过北魏的梵澄禅师,他就是我们落日寺出去的僧人,北魏太武帝灭佛的时候,他派人传话回寺,他把遗物留在了一处石窟,并且绘制了佛像的图形,钱员外养伤的时候认出就是这里的石窟,我才过来寻找。”
波山靖的定力还是不够,在巨大的压力下,连贫僧都省了;僧人留下的东西,不外乎是金银、佛经、法器、秘籍,四鳍摆摆手说:“波山靖,只要是梵澄禅师的遗物,那就是落日寺的东西,我们不会要;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梵澄禅师标注了地点,你也找到了这里,为什么没找到遗物,是不是你和钱员外私下里达成的协议,梵澄禅师最关键的消息在活佛或者法王那里,你其实什么都没有,只好碰运气。”
四鳍看起来不修边幅浑浑噩噩,实际上只是他醉心武学和佛经,没有把心思放在其他上面,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