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什力的推演让杨志心中一惊,这个时代的人整日在刀光剑影中,绝不可以轻视,自己一次次提起晁盖实在是有些突兀,所以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杨朴是金国的权贵,一直负责对宋朝的勾当,他要是发现了宋朝的一个人物,就算有些奇怪,但是总体上合理;辽国方面很难找杨朴证实这件事,就算有得力的人问了杨朴,杨朴说不知道晁盖这个人,辽国方面也无法肯定杨朴说的就是实话。
巴什力明显有些意外,盯着杨志问:“难道杨家的那把火也是你烧的?”
杨志摇摇头:“我哪有那个能耐,杨朴府中的高手不比宗翰身边的少,我不过是借着杨
朴的府邸逃生,看见大火一起,我就趁机从杨朴的书房溜走。只不过,躲在书房屋顶的时候,多听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
外面车队突然停下了,杨志和巴什力都是一愣,难道遇见有人打劫?
杨志跳下马车,就看见沙净带着一名军官匆匆走来,见过杨志施礼后,递上公文说:“禀告杨将军,幽州平叛成功,耶律程古努等二十六人谋反,已经伏诛。只是有三个逃脱的罪犯,资料全部在公文里,枢密院希望将军一路遇见三人,立即抓捕。”
杨志打开文书,才明白为什么燕云殿急了,都不得不借助枢密院的力量,逃走的三个人竟然是铜一、铜二和青岩寺的智音和尚;杨志顿时明白了自己在青岩寺为什么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觉得青岩寺不像普通的寺庙,现在青岩寺已经被金军占领,智音和尚参与了叛乱,想要查恐怕是查不清楚了。
杨志收了文书,军官匆匆前往其他地方送信,杨志瞅见军官囊中最起码有二十封信件,明白渤海和大宋是铜一三人逃跑的方向,恐怕每个关隘和沿途的大队都会要通知一声。沙净看完书信后,面无表情地说:“怎么会出这种事?”
杨志从容地说:“上面的事情太复杂,燕云殿的高手应该全部派出来了,送信的军官能找到我们,肯定是有人指点;我们现在只能祈祷,一路上不要遇见这三个人,靠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留不住他们。”
杨志这话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杨志不想暴露灵猫等人的武功;沙净立即回头安排车队继续前进,只不过多安排了几名探路的斥候,鹰云飞留下的人本来个个都是燕云殿的殿众,做这点小事根本没难度。巴什力完全听到了马车外的谈话,吩咐手下把武器准备,甚至把自己的圆月弯刀放在了马车上的座位边。
杨志回到马车上,诧异地看了一眼巴什力,掀起窗帘,让阳光透进马车说:“你是不是手痒了?但是听我一句话,你是生意人,不要参与这些事。”
巴什力微笑着点头说:“一般的逃犯画影图形捉拿便可以,如此郑重其事地派专人送信,逃走的一定不是寻常人物,能不能说来听听。”
“铜一、铜二,青岩寺的智音和尚。”杨志从窗口往外看了一下,车队已经动身,沙净正在调拨人手,惠洪和尚三人依旧在马车的不远处,骑着马慢慢前进,灵猫带着斗笠,牵着杨志的那匹秃毛马呼雷,看上去就是一个随从的模样;巴什力应该知道铜一铜二是谁,很明智地收起了弯刀,低头喝酒。
一路上还是遇到了十几队四出搜捕的骑兵,即使是杨志这支前往幽州的车队都没有放过,检查了每一辆马车每一个人,不过沙净打出燕云殿的招牌,辽军的态度还算客气,检查时的手脚比较轻,也没有弄出什么花头精。汉儿庄到幽州八百多里,杨志一行走了六天,终于看到了幽州巍峨的城墙。
幽州还在戒严中,风在厉啸,幽州城西边有三个门,每个城门口停靠的大小车辆都绵延数里,彼此可以看见对方的长队。杨志的车队缓缓来到中间的城门,慢慢地跟上等待检查的长队,几名衙役正在人群中穿梭,不仅是在查逃犯,也是在查走私的货物;长队外,还有十几个精壮汉子骑在马上,来回奔走,神情桀骜,似乎在寻找什么。
没人去招惹他们,衙役和城门外的辽军都像没有看到他们似的,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杨志和巴什力依旧在喝酒,从马车的窗口看得清清楚楚,杨志放下酒杯说:“一连喝了几天,真的是头都喝晕了,出去透透气。”
“哎。”巴什力拦住说:“不在乎这么一时,杨兄弟,都到了幽州,忍一忍就过去了,萧嗣先和耶律磊可都是在等着你回来,何必在城门口惹出事端,你不出去,沙净和燕云殿的人也会处理得好好的。”
几天的交往,巴什力和杨志已经是兄弟相称,所以巴什力说话也干脆了几分,从鹰云飞嘴里知道了萧奉先与杨志的纠葛,巴什力看到那些奔来奔去的骑士,就知道一个个打的是什么主意;从巴什力的角度看,杨志出去并不明智,除非是萧嗣先到了,杨志出手给一个教训。问题的关键是,真是萧嗣先来了,巴什力也不能让杨志出手,萧奉先一家人的气量都小,杨志要是打伤了人,萧家肯定连巴什力一起怪罪。
杨志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了呼哨声,甚至有一支响箭升上了天空;骑马的汉子们已经不再奔走,全部聚集到杨志车队四周,人人拔出了兵器。正在挪动的队伍立即就乱了,杨志车队前面的人四处逃逸,无论行人还是车马,都纷纷离开队伍,能跑出多远跑多远;前面正在咋咋呼呼的衙役也没了声音,全部往城门口而去。
“来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