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曹千里变了脸色,张深没有出兵是事实,但是曹千里作为郓王派来的协调人,他要弄清楚杨志问话的用意;杨志摆摆手说:“你放心,我拎得清,这样吧,我军保持进攻不变,我先写一封信要李察哥让出灵州,看看李察哥的反应。绥州方面,你要给我一个准信,以便下一步谈判。”
李光默然不语,杨志这么做保持了自己的名声,是换了一个法子把球踢回了太原;只是李光在宦海几十年,晓得杨志现在考虑的就是如何渡过眼前的这场难关,对于仕途什么都可以暂时不管。以杨志的身份,就算一时丢了官,只要声誉在,迟早会东山再起;李光长叹一声:“也只有如此了。”
等马车离开了置抚司的公事院,踏着青石板走上大路,曹千里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哎声叹气:“憋屈呢,真是憋屈!”
“憋屈你也得忍着。”李光自己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郓王的心思太复杂,杨志能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我们除了看着杨志去应付,什么也做不了。好在杨志不是派人去和谈了吗?”
曹千里两眼冒着绿火:“要是李察哥答应了杨志的建议怎么办?我们就错过了消灭十万西夏军的机会,你应该明白,那对西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只剩下十多万军队,被彻底打回了原形;杨志要是运气好一点,连兴州都能拿下。”
李察哥会答应退出灵州,李光一愣之下,冷笑道:“灭国之功,杨志岂不是能封王?”
曹千里顿时将他剩下的话全都憋了回去,要是到了那一步,对于杨志和定北军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以大宋的惯例,杨志将离开军队,不管定北军多需要杨志,郓王也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小人或者白痴在郓王面前挑唆。曹千里迅速在两个结果之间做了一下比较和权衡,很显然,在没有解决金国之前,留下西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光继续说道:“我反而认为杨志是一个聪明人,早有脱离军队的打算,他不断地提拔将领,是在寻找能取代他的人。其实你我都知道,大宋的官场是个什么样子,有的时候,就是你说的憋屈。”
李光说完,就和曹千里一起沉默,定北军不仅是对付金夏两国,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目标,就是帮助郓王赵楷坐上那把龙椅;凡是在夺嫡之争中立下大功的臣子,十有**没有好下场,曹千里为什么逆来顺受,不也是有这样的考量。杨志无法像曹千里这样混下去,要是灭一国而功成身退,也算是一种超脱的方式。
曹千里没想到李光有如此眼光,马车到了驿馆,下车后说:“李大人,小酌一杯如何?”
李光欣然领命:“那我就不客气了,叨扰曹大人一顿。”
李光也需要了解曹千里的打算,曹千里哈哈大笑;两人说笑着到了曹千里的屋内,曹千里吩咐下面的人准备酒菜,让曹驼子守在门外,亲手沏茶给李光斟满说:“郓王志向高远,非杨志这样的人物不能帮助他达成目标;天师府那些人虽有影响力,但是无法解决内忧外患的困局,很容易把定北军带入恶劣的局势,我们现在都很难啊。”
李光诡笑着摇头:“曹大人,天师府不足为虑,他们毕竟只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只能在某些地方起作用,对于定北军的影响,我们不妨拭目以待;杨志对天下大势的估计差不多没有错过,他这次出兵攻打西夏,怎么可能没有推演过。我对杨志充满了信心,我认为,这次灵州必下。”
曹千里没想到李光对杨志这么看好,李光可是有风骨的人,绝不会因为是杨志把他带入定北军就没有底线地吹捧杨志;曹千里清楚李光的为人,不想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细节上纠缠,马上转移了话题:“李大人,你是老手,给郓王的公文怎么写?”
“老手,你还不如叫我刀笔吏呢?”李光洒脱笑道:“杨志的生存策略,除了军事上的措施,最关键是经济手段,那都是看不见的东西;你我心里有数就行,公文上只说杨志会保持攻势,一直到谈判结束。”
曹千里略感错愣,为避免尴尬,哈哈一笑,戏谑道:“李大人,这可不像你的个性。”
“人的个性也可以改。”李光这句话顿时让曹千里尴尬至极,在心中骂道,这老家伙还真是有棱有角;李光收起笑容,咄咄逼人说:“杨志面对太原的一步步紧逼不得不敷衍一二,以免双方心生怨隙;杨志的设想的确不错,但缺点显而易见,有的人以为杨志不敢还手,结果秦州死了一次又一次的人。这样一来,郓王的担心更甚,我的地盘我做主,郓王希望杨志安安分分,我叫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才有了这次攻打西夏的举动。”
“说得好!”曹千里一声喝彩打断了李光的话,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郓王最担心的就是杨志手中的军队,名将辈出,战无不胜。”
李光立即反问道:“这难道也是错?战乱的年代,什么最值钱,人才,名将,假如没有这些,杨志怎么可能一次次获胜,定北军又凭什么在河东陕西拥有一块地盘。”
杨志若是听到了李光的话,肯定会引为知音,只可惜杨志听不见,杨志正在和李彦仙、杨仲武、公孙胜、单廷珪、蔡福五个人商议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郓王赵楷如此轻易地改变主意,完全出乎杨志的预料,但是杨志现在坐镇一方,位高权重,连制约他权力的转运使张孝纯都去了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