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曲克是有心隐瞒什么,还是真的因为在监狱里有局限性,杨志借口向太原汇报,给了石摩劼和沈冲两天的时间都没问出来什么,在赵楷派来鲁智深以后,杨志便决定将人送往太原。
杨志在宥州城内重开的金元酒楼请鲁智深吃了一顿饭,只不过考虑到鲁智深在路上要赶路,杨志不顾鲁智深反对没有摆酒,让一起出席的李进义大为赞同。鲁智深一口气吃了两斤多牛肉后说:“师弟,没有酒嘴里太淡,不吃了;这个曲克我认识,可是当年种家军中的风云人物,没想到在西夏一躲这么多年”
鲁智深可是种谔的亲兵,后来也在种师道帐下听令,杨志心中一动问道:“你对曲克这个人了解吗?”
“了解。”鲁智深回忆着说:“曲克是江湖人出身,一等一的内家高手,曾经在军中表演过一掌拍死恶犬的功夫。”
杨志一愣,他和沈冲都试探过曲克,压根就没有什么内力,难道是二十年前因为失去内力才跑到西夏躲祸?不过这个说法是合理的,可以解释曲克为什么和景预可以混到一起,最后景预死了,曲克还活着。我呸!杨志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很想跑回石摩劼那里,在曲克身上好好跺上几脚。
李进义今天来做陪客,是因为要和鲁智深一路去太原,看见杨志难得的有些犹豫,便晓得鲁智深说的情况对杨志大有用处;李进义虽然是赵楷的心腹,但是与杨志的关系也不错,主动地说:“杨帅,我对这个曲克很好奇,既然曲克和鲁智深是故人,能不能一起去见见。”
官场之上捧人是人生常态,许多人也这么干过,轮到李进义自己身上,心里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李进义清楚自己在陕西置抚司的处境已经恶化到什么程度了,带兵将领多是消息灵通的人物,都晓得李进义就是郓王赵楷在军中的一个耳目,很多事情都有意无意地避开李进义,李进义明白自己必须改变这样的尴尬局面,杨志的态度就很重要。
杨志笑道:“我就不过去了,你俩过一声,耽搁一个时辰再走。”
“没问题。”鲁智深说话干脆,杨志作为上司开了口,自然没什么意见,和李进义告罪一声联袂而去;杨志独自喝了两杯酒,才慢慢地离开酒楼,与蔡庆、武松一起,带着十几名亲兵顺着大街朝置抚司的办公地点走去。杨志等人都是骑马来的,现在不急着赶路,几名亲兵牵着马走在后面。
定北军的将士在街头巡着逻,一个个盔明甲亮,手里的武器在雪光下分外刺眼;杨志看着两面街上稍微恢复了一点生气的店铺,无奈地摇摇头,经过一百多年,宥州城内的百姓换了几代,大部分都忘了宥州原来是大宋的土地,即使现在,对前来做生意的汉人还是有抵触的情绪。
杨志暗暗地想,看样子,必须有一点雷霆手段,把有些刺头打发走了才是;西夏民风彪悍,不给点颜色,好言好语只对两种人有效,最下面的小商小贩和像曹子木那样的权贵。杨志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长叹一口气。
路边一个人远远地看着杨志走近,忽然上前说:“您是置抚使杨大人吧,小老儿有冤枉要说。”
拦住杨志的是一个小酒肆的老板,那种代卖百货的酒肆,老板不是汉人,应该是党项人,大约五十多岁,看上去有些邋遢,但是在杨志见到的西夏百姓中,算是干净讲究的了。蔡庆上前一步说道:“你有什么冤枉?”
老板不慌不忙地说:“有人欺负我,我要去你们那里认人。”
老板的镇定超过了一般人的范畴,杨志有些好奇,自己的军队可以说纪律严明,街上每天都有巡逻的官军,谁能欺负这个老人;杨志让蔡庆带人守着酒肆,自己把老人带回了办公地点。老人看杨志让人送来一袋马奶酒,突然问道:“你认识郭四松吗?”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难道去闹事的人自己报上了姓名?杨志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仔细一想,郭四松正是自己父亲在西夏用过的一个化名,为了是在必要的时候躲过西夏人追杀。杨志没想到遇到一个知道父亲名字的西夏人,眼前的老人一定和父亲有关系,杨志含笑道:“是我父亲。”
老人点点头说:“答案正确,有人托我带一句话,出卖他们的人叫谢虚,给西夏送信的人叫扈登云。”
杨志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谢石的父亲就叫谢虚,扈三娘的父亲就是扈登云,扈登云还是幻海千劫门的人;这些情况杨志早调查得清清楚楚,只是没和西夏联系上,老人用了出卖一词,杨志就是猜,也能猜到出卖父亲的是西军中人。
杨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藏廖统。”老人平静地说:“我是没藏讹庞的后人,在西夏也是一个需要藏头藏脸的人,我原本是躲在山里的一个猎人,是你父亲在山里救了我,还安排我到宥州开了酒肆。那个酒肆的钱是你父亲出的,我只是一个看着店面的掌柜,没想到你父亲后来再也没有来过。”
杨志嗯了一声问:“托你带话的人是谁?”
“和你父亲一起的一个人,你父亲叫他贾和尚。”藏廖统回忆着说:“你父亲那时候经常到我山里的住所,贾和尚来过两次,算是彼此认识;有一年贾和尚忽然一个人出现在宥州城,说你父亲调回了汴梁,临走的时候告诉他我的酒肆。我告诉他,我不是大宋的细作,贾和尚说没关系;就在昨天,贾和尚突然出现,让我传话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