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不能总住在驿馆吧。”范致虚晓得杨志在秦州有空余的宅子,没有丝毫为难地回答;杨志笑笑,晓得老家伙真的是对朝政有些灰心了。后面杨志就很注意,专门挑些闲聊的话题说,吃完饭,杨志单独给范致虚安排了一个府邸,暗地里吩咐下面的人尽量满足范致虚的要求。
范致也虚就是想找一个理由留在秦州,不是他不想为国出力,而是现在大宋的形势太逼人,范致虚心有余而力不足。定北军算是偏居西北了,但是没有了这个大敌,康王赵构和景王赵杞也不好相处,手下人已经开始各自戒备,据说在朝堂上时有交锋,所以一听说有人推荐自己去应天府,范致虚就躲来了秦州。
范致虚留在秦州,对于那些核心的地方都不关心,只是时常在置抚司和州衙看资料,过上两天给润州上一道奏章,说些秦州的情况;以至于杨志在秦州的大部分措施,润州都一清二楚。虽然杨志和范致虚都上书说了现在秦州的困难,筹备物资打仗太过艰难,还有青唐那些部落要安抚,就算杨志能变出钱,但变不出粮食这些打仗的物资。
不过要定北军和西夏死磕下去,是润州上上下下的一致看法,不管每一方的目的是什么,结果一样;何况大部分人都明白,问题出在京畿路,如果没有张浚等人的阻扰,否则杨志可以花钱买足够的粮食到秦州,只是事关康王,没人明说。
唐重在给范致虚的信里,提醒范致虚让杨志自己想办法,这种突破思维的事,杨志绝对比他们这些读书人在行;范致虚带着唐重的书信到了置抚司,杨志和叶梦得等一批正在讨论秦州明年的规划。
秦州的人口在陇右不算多的,问题是河州、熙州虽然人口众多,但是以蕃人为主,与作乱的环州一样,当地豪族都不是汉族;所以宋仁宗时,大宋只能选择秦州为疆域口岸,在秦州设立生意业务市场,年支银四万两,绸绢一万五千匹,向少数民族购置良马八千匹。熙宁七年,宋神宗决定在秦州、成都缔造性地正式设立茶马司,与吐蕃西夏举行茶马生意业务,同样是因为这个缘故。
秦州那时候商旅云集,除了马匹和茶叶的重头戏,麝喷鼻、水银、牛黄、珍珠自西而来,丝绸、茶叶、金器、银器、漆器从大宋流向西域,渭河之南大洛门、小洛门多产良木,源源不断送往河南。熙宁年间,秦凤路还在秦州专设了铁钱监,三年开采铁矿石十四万斤,相关工户到达五万户,十二万多人。
杨志的目的自然是回复秦州旧日的辉煌,现在杨志在军事上保证了可行性,西夏军退缩到五原郡,让定北军可以向南控制陇南,向西控制陇西;如果杨志不想收复宥州等地,下一步就是与西夏争夺河西,彻底控制河西走廊。从战略上来说,哪怕定北军只是获取一个河西走廊的南端,茶马司的交易也会变得毫无阻碍。
范致虚拦住了要通报的蔡庆,让手下和蔡庆一起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走进了会议室;杨志等人见怪不怪,杨沂中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范致虚。范致虚坐下的时候,正听见杨志回绝了权邦彦铸造夹锡钱的建议,杨志声音坚定地说:“铁钱监要恢复,但是铸钱要谨慎,要么不铸,要么就是纯正的铜钱,铁钱、夹锡钱,提都不用提。诸位都饱读史书,历史上中原曾经以贝壳为钱,贝壳可是无钱之本,为什么那时候人不自己去找贝壳来当钱使用呢?
依我看,两个原因,一个是到海边获取贝壳的成本太高,另一个就是交易双方心里都有一杆秤,不是什么人都能以贝壳交易的。如果我们的钱币与其他地方不同,铜钱和铁钱就变成了一种商品,会直接冲击我们需要的粮食等物资。”
崇宁二年,为防备辽、夏两国大量收购大宋的铁制钱币,执政的宰相蔡京决定在铁钱中加入锡,铸造的一种合金货币,因铜的成色低﹐大批的人仿制,百姓分不清真假常常拒用。陕西就是使用夹锡钱的主要区域,童贯主政的时期还受过巴蜀交子的影响,杨志可不想在这上面白费功夫,一旦引起通货膨胀,到时候不仅关中不保,还会连累太原的经济。
曾谓点头说:“杨帅说得在理,开国时期,大宋在两川地区发布限铜令,允许百姓继续使用先前的铁钱来消费;后来变成铜钱、铁钱并用,铜钱一跃成为两川的畅销商品,在市场上被抢购一空,蜀地的一匹布就高达两万铁钱,大量商人从周边地区运送大量铜钱去两川贩卖,就连转运副使聂詠、转运判官范祥都以高价把俸禄所得铜钱兑换给百姓谋取暴利,这样的事确实不能再来。”
杨志赞同说:“君子爱财有道,范祥等人的行为可以理解,因为最关键的就是沈纶无限制造铁钱的错误。那是饮鸠止渴,看上去是一条捷径,其实就是一条不归路,总有民力衰竭的一天。我还是对粮食、工具这些商品看着舒服一点。”
从历史的角度看,大宋之所以没有直接走上资本主义,就是生产力不够,无法支撑起一个独立的商业体系;杨志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没打算去做点什么超前的举动,只是考虑解决眼前的问题,出现一个解决一个。陕西是一片贫瘠之地,看上去似乎无法解决粮食供给,不过这是从纯粹的五谷来说,历史上党项、吐蕃各族能在河西等地盘踞数百年,靠的就是牛羊养殖。
好在自从肥皂和香皂出来,杨志对于一般的商人只允许用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