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兀自看着手里的照片,呆呆出神。一时之间,许多回忆涌上了心头。只听他喃喃自语道:“翘翘……二爷爷又想你了,你长大了吧?每天过得开心不开心?身子骨比小时候结实点了没有?还动不动就生病吗……”
老张头想着想着,眼圈红了。他兀自思念着久别的亲人,却不知道,与自己远隔千里之外的翘翘,也在梦中见到了他。
不过梦就是梦,在梦中见到的场景,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变幻。此刻,刚才还在梦中牵着自己手的二爷爷,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拥有伟岸的身材、而立之年成熟的风度、墨镜掩盖下的英雄式五观……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颇有一番飒爽之态,顾盼之际充满潇洒气质。他此刻正拉着自己的手奔跑着,两个人一起迎着旭日,放声歌唱着……于是,他的歌声又让翘翘陶醉了。就在缤纷的阳光下,在秋日五彩的落叶纷飞中,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幸福地躺倒在那厚厚的积叶铺成的软床上。她和他面对面侧躺在那里,依然互相牵着手凝视着对方。然后,他脸上挂着那一抹不经意的微笑,慢慢地摘下了神秘的墨镜。霎时之间,一双剑眉下那勾魂摄魄的星目中——放射出的无比热烈光彩,令她感到一阵晕眩。旭日哥哥,他那凝重而轮廓鲜明的两瓣嘴唇,正慢慢地向自己的脸上移近……移近……他想要……好羞人……
“臭不要脸的丫头,起来!”
就在卧室灯亮起的同时,一声尖利的叫喊声,打断了翘翘的少女春梦,把她从那短暂的美好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惶恐她睁开双眼,在适应了刺眼的灯光后,看到床边正站着个一脸麻子的丑陋女人,那正是自己的母亲蓝莲花。
只见蓝莲花满脸的凶相,恶狠狠地对着自己尖声喊道:“你这败家的死丫头,为什么把我的好酒都给倒光了?我的威士忌,我那红酒,还有我的百利甜,你知道那些加在一起多少钱吗?你上四年大学的伙食费都不够!你这个张家派来折磨我的冤家,你为什么天天和我作对?我真特么的后悔生了你这个小孽种!姓张那一家子短命鬼死了都不放过我,还留下你吃我的、喝我的、造我的!说,你为什么把我的几好酒倒掉?是不是因为刚才在电话里吵嘴的事情,故意报复我?”
刚从梦中醒来,头脑懵懵的翘翘感到心中一阵极大的委屈,她坐起身来大声说道:“我没有报复你,没有故意倒你的酒!”
蓝莲花面容扭曲地发出一声怪笑,满嘴喷着吐沫星子喊道:“那我的酒呢?你说我的酒呢?不是你倒掉的,难道还是自己飞了吗?”
“我给喝了!怎么啦?”翘翘双眸中涌出泪水喊道“我不开心,我想喝醉,所以我喝了那几酒。你要是心疼酒,以后我还你行不行?”
蓝莲花见女儿这样讲,突然为之语塞,只见她表情古怪,脑袋一阵点动。嘴里连着说了几个字:“行……行……你行……”然后,突然转身走出了这间卧室,“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翘翘见她刚才那个凶样子,现在又气呼呼地离开,知道母亲蓝莲花一定不肯罢休。她呆呆地坐在床边上,心中惶惶不安。一抬头,只见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夜里2点。
果然,没过几分钟,蓝莲花又回来了。只见她手里拿着纸和笔,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前,将手中的纸笔向自己一递,然后说道:“我不管你倒了还是喝了,你给我写个字据,就写以后挣了钱,先赔我这三酒!”
翘翘的胸膛突然发生一阵难以按耐的起伏,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情。她正在兀自愤懑中,只听蓝莲花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耳中:“你都是大学生了,也是成人了,说话得算数。刚才亲口说要还我这几酒钱,我怕你以后忘了,所以你得给我写个字据。”
翘翘气得脸色煞白。她一句话也不说,接过蓝莲花手里的纸和笔,侧身伏在旁边的床头柜上运笔如飞,写出了一行字。然后将纸笔递还给站在对面的蓝莲花。
蓝莲花却没有马上接过纸和笔,她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我这闺女真出息了,大学生有文化,写字就是麻利啊,啧啧啧啧。”
翘翘听她这样讲话心中运气,不由得将头扭向一侧。
只听蓝莲花又继续说道:“我闺女这么明白事理,我太高兴了。妈妈我还有件事不放心,你也一并写个字据成全了我吧。”
翘翘不愿看她,依旧扭着头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事?”
蓝莲花赶紧说道:“你在这张纸上写上,以后我老了不能动了,你得照顾我,而且不能打我,骂我。”
翘翘见母亲蓝莲花竟然提出这种不可理喻的要求,显然是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信任。她感到既可气又可笑,回答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也要写这些吗?”
蓝莲花态度很坚决地说道:“你写上我就放心了。我会把它藏起来,以后真要是有那一天你说话不算数,我就拿出来去告你。”
翘翘感到啼笑皆非,她实在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母亲?!
翘翘只希望她不再纠缠,让自己能早点睡觉。于是,便不再与她答话,又俯身在床头柜上,在那张纸上写出两行字,然后头也不抬地交还给蓝莲花。
蓝莲花接过这张纸,看了一遍,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了。
翘翘被她这样一闹,已经困意全消。她躺在卧室的床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