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渡远远远地就看见余锦瑟时不时抹着额头上的汗,身子也似是不大舒服的模样,他方才的那些个心思立时都给抛诸脑后,几步就跨到了她面前想看看她是怎么了,就看见她搓洗的床单上有一团血渍。
他眉头蹙起,面色难看至极,蹲下身问道:“怎么了?”
余锦瑟抬起头,整张脸毫无血色,嘴唇更是苍白,他心头是又气又心疼:“身子不舒服还洗什么床单啊!”
余锦瑟不想卫渡远担心,摇了摇头,还故意玩笑道:“怎么?不跟我置气了,跟个娃子似的。”
卫渡远现今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冷着张脸指了指床单:“这血是怎么回事?”
余锦瑟一听卫渡远问到这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我……我就是……”她忍不住看了看四周,见是真没人,才在他耳边声道,“我日子来了!”
她说得快,卫渡远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余锦瑟说了那话整个人似是红得熟透了,见他还问,禁不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得却是更直白了:“就是月事来了。”话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卫渡远反应过来了,他也有些不适应,不禁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眼神也开始四处乱瞟。当见着床单时,似又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很是难看,伸手摸了摸盆子里的水,凉的浸骨,忍不住训道:“你来了月事还用凉水洗衣裳?”
这事儿他不敢说懂多少,可还是知道一些的,女子来了月事怎么能沾惹冷水呢?
余锦瑟忙伸手捂住卫渡远的嘴:“你声些。”说完,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呐呐道,“烧热水洗得多浪费柴火啊!况且我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卫渡远想发火,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只见他忍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嘴上说的话也没了那般严厉:“那你也不必现今洗啊,这么冷。”
看着她的手懂得通红,他又伸手将她的手给捂住搓了搓,又对着她的手不住呵热气,见暖了些,才道:“也可以叫我洗啊!男人是拿来做什么的?可不就是拿来使唤的嘛!”
余锦瑟被卫渡远这话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卫渡远看了这不爱惜的人儿一眼,伸手一把将人给抱了起来,又问道:“肚子疼吗?”
余锦瑟本想摇头,可看着卫渡远警告的目光,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疼!”
卫渡远当下更是心疼了,心中也很是自责,也是自己脾气不好,好好的有什么起床气啊,不然早该看见床上的那团血迹了的。
余锦瑟安心窝在卫渡远的怀里,看着他坚毅的下颌,脸上的笑是止也止不住,心底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她如今也是有人疼的!
卫渡远将人给安置在床上,关切地问道:“要不,你先躺会儿?”想了想,还是觉着不行,“我还是给你揉揉吧!”
说完,也不待余锦瑟再说什么就坐到了床上,然后让人半躺在他身上,他又将被子拉起来盖在了她的身上。日子来了,身子容易凉,他也是记着的。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觉着热了起来才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裳,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跟余锦瑟确认好了位置便缓缓地揉了起来。
“待会儿我就去将床单给洗了,你莫要再操心了。我给你揉会儿,就去煮碗红姜水,喝睡一觉。对了,这几日也别煮饭了,你实在觉着不行就去帮六烧烧火就好了,不要沾冷水,干什么都给我用热水,知道了吗?”
卫渡远絮絮地叮嘱了许多,也不觉着烦,反而惹得余锦瑟笑道:“你怎么成了个老妈子了?”
见卫渡远似要翻脸的模样,赶忙正色道:“我晓得了,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惜自个儿的身子的。不过,你怎么连这事儿都晓得那般清楚啊?”
卫渡远见余锦瑟是真的听进去了便缓了脸色,听她问起这事儿,眼神渐渐变得悠远,似是在回忆许久以前的事。
以前他还跟他母亲生活在卫家村的时候,他母亲一介女子要照顾他,又要照顾他的奶奶,家里没个汉子,什么事儿都靠着他母亲,自然是落下了不少病根儿。
一来了月事,他母亲便疼得厉害,奶奶在世时,倒还能照拂一二。后来他奶奶走了,他母亲有回竟是疼得厥了过去,他怕极了,找来了村里的大夫,大夫看了叮嘱了他不少事,他也是自那时晓得了不少事。
卫渡远没有多说什么,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可余锦瑟总觉着他的话里藏着一丝落寞和淡淡的寂寥。他给她看的要么是沉稳温和的模样,要么是肆意张扬的他,或是重情重义的他,可从未见过有这般模样的他。
她也知晓他有个后娘,可是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在意。原来那般温暖的一个人,也有着一段不想与旁人道的沉痛过往。
她忍不住拉住他的另一只手,安慰道:“婆婆真的是个很坚强的女子,我相信就算以前再难,她也总是满怀希望的。”
卫渡远叹了口气:“对啊,她很是坚强,她心里也总存着希望,总觉着那个男人不会忘了她,总是念着她的,可后来,也是那个男人亲手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过去的事太过沉重,他不愿锦瑟跟他一起背负,更不愿锦瑟跟他一起恨,便又笑着道:“你的坚强跟娘真的很像,可又不一样,你有依靠啊,不要总是逞强,该示弱就示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