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在年幼时,她欺负暴打过郑源鸣无数次,也被江明宇臭骂罚站过不少,可只有那一次,她是一位正义的背锅侠。
而那位甩锅的人,就是她如今的未婚夫。
那时她上幼儿园,性子泼得很,闲来无事最大的乐趣就是欺压郑源鸣,逗得他嗷嗷大哭更是爽快。
郑爷爷向来不护犊子,郑氏夫妇在外经商,常年远离津市,自然护不着他,而郑爷爷也有私心,想借着江家小女的泼辣,训一训孙子的娇蛮,谁想迫于江追的淫威,郑源鸣确实屈服乖顺不少,可一离开江追胁迫的视线,他又开始嗷嗷乱喊。
某年寒假,下了场大雪,郑家迎来一位陌生的小客人。
既是因为江追和郑源鸣看他面生,而且他只要一进郑家大门,就会被大人带进郑爷爷的书房。
不苟言笑的小男生,颇受宠爱,郑源鸣敢妒不敢言,蹲墙角画圈圈,江追可没闲着,偷偷溜进二楼的书房,却没见着郑爷爷。
彼时年幼的章一牧独自练习书法,立在窗前的书桌旁,被江追扰了心神,眉头蹙得更深。
“郑爷爷工作去了,你晚点来。”他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又低头写大字。
“我不是找郑爷爷的。”江追叼着刚从郑源鸣那里顺来的棒棒糖,“我来找你玩!”
她掩好门,嬉皮笑脸地一蹦一跳,凑到他面前。
“咦?你画什么呢?”
章一牧根本不想理这个连字都识不全的奶娃,眼睁睁地看着她悬着一口呲啦欲滴的口水,双手急忙虚盖住他的“作品”,嫌弃道:“我不想跟你玩。”
他指着门外,更加冷漠道:“你去找那个小男生陪你。”
江追扯起谎来脸不见红,面不改色:“他欺负我,我才不跟他玩!”
她吮了两口棒棒糖,眼睛亮闪闪地眨着,“小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她奶声奶气地撒娇,“也就只有你不欺负我了。”
你哪来的自信,我不会欺负你?
章一牧面色却稍缓,给她另铺了一张毛边纸,将挂起的新毛笔沾湿后,蘸了几道墨,塞给她,“拿着!好好练。”
江追呆呆地接过笔,握不牢,五指紧攥在掌心,鬼画符了一整张纸后,也完全对这位沉默的小哥哥失了兴致,尿遁了。
临关书房门前,她探回脑袋,含着满口甜甜的哈喇子,对认真练字地人喊:“喂!屎卖嗷!~”(ile)
再见到章一牧,是大年初一,来郑家拜年,江明宇跟着郑保国出门临时视察工作,慰问不休假的劳动者。
江追例行欺负郑源鸣,郑源鸣在房内抽泣个不停,眼见江明宇就要回来了,他却毫无收敛的势头,反而积蓄了一肚子的泪水,哭哭嚷嚷不绝于耳,赌气地坐在窗前的小凳子上,如何也不回头看她。
江追只能另择渠道,写了一张又一张的字条,往他头上扔。
“zyile~”
郑源鸣根本不理她,她也懒得再哄人,径自下了楼,去餐厅吃蛋糕。
章一牧从书房出来,路过了郑源鸣的卧房,想起了那个曾经对她喊“ile”的小妹妹,鬼使神差地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她会在干嘛呢?是不是真的又被欺负了?
他刚推开门,见到了郑源鸣孤零零的小背影,还有几个小字条可怜地散在门口,他好奇,拆了一张,心头微微一跳。
她始终想让他笑?
自从爸爸去世,他和妈妈受伯父一家打压排挤,在章家已无容身之地,他确实许久许久没笑过了。
蓦地,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清甜的奶香味。
“阿叫!你……”江追奔上楼,正逢到干立在门口的章一牧,“画画的小哥哥?”
是练字好不好?!不是谁都像你,只会画一堆莫名其妙的符号。
江追走入卧房,朝窗前的人嘟囔:“阿叫,理理我嘛~”
“你走远点!”郑源鸣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她,“我再也不想理你!”
这画面被章一牧看在眼里,自然联想到江追曾说过的受他欺负,不经意间他的眉头拧得更严重了。
这小子,果然欺负她!皮痒了不是?
他一声不响地走到郑源鸣身后,单手掰过他的肩,毫不费力地就将他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脸上面无表情,俯腰半眯着眼,对峙似的冷冷盯着。
郑源鸣连怎么哭都忘记了,直接吓得脑神经短路。
“你要这小子怎么做?”章一牧回头,看向同样不明情况的江追。
她如实答:“不要再向我爸爸告状。”
章一牧会意地点点头,扭过头,危险地看着手下的“恶”小子。
郑源鸣哪里知道该怎么回应,睁着大眼睛,眨都不敢眨。
章一牧的耐心耗尽,他揪住郑源鸣领口道:“听到没?按照她说的做!敢告状的话,有你好看的!”
尽管听不大明白他话中意思,可他这说话的样子,真是好怕好怕啊!
小阿叫受气包状地连连点头。
章一牧这才松开手,走回江追身前,牵起她的小手,拎布偶似的带出房间。
“怕什么怕。”他横了一眼神情呆滞的江追,“以后我都罩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