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聆听对讲机。
对讲机内只有胡浩粗重的喘息声。这个老警察,听说自己的老友可能出事,比任何人都着急。他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
“胡帮办,您这是急着上哪啊?”有街坊跟胡浩打招呼。成龙的《警察故事》系列,那时正火。大家记住了电影里面“帮办”这个称呼,于是用在胡浩身上。胡浩自己也觉得很洋气,虽然不知道帮办是个什么官,但估计应该不小。每次有人叫“胡帮办”,胡浩都郑重的和对方打招呼,气势完全像是首脑在阅兵。
但现在,胡浩可没那个闲工夫。他一路小跑着,跑进了韦家的四合院。四合院里,两个小孩在弹玻璃球,西屋的张大妈在树荫下洗衣服,这不像是出事的样子。胡浩朝韦良父母所住的屋内看了一眼,门没锁。
“胡帮办,他偷我两个玻璃球,你们警察管不管?”小孩问胡浩。
“他昨天骗我三毛钱,你把他给我枪毙喽!”另一个说道。
“去一边去!”胡浩低声骂道。
胡浩小心翼翼朝韦家的小屋走近,他透过窗户,向里面查看。
“干啥呢?偷偷摸摸的?”张大妈看不惯了。
“嘘!”胡浩急忙制止张大妈出声。
“找老韦啊,出去了。”张大妈完全无视胡浩的警告。
“出去了?什么时候?”胡浩问道。
“也就一袋烟的功夫。”张大妈的计时方式,恐怕只有胡浩听得懂。
韦良和严冬等人,甚至连烟袋都没见过,更不知道抽完一袋烟需要多长时间了。
“这不像是出事儿啊。”胡浩对着对讲机说道。
“你在门口?”韦良问。
“啊。屋里没人啊。”胡浩回答。
“门锁了没有?”
“啊?没有。”胡浩用“啊”代替“是”和“不是”。“啊”字发一声的时候,就代表“是”。“啊”字发二声,表示疑问,也就代表“不是”。
“进去看看。”韦良听到门没锁而屋内却没人,越加觉得不对劲。外出不锁门?他父母是不会那么粗心的。尤其母亲,每次出门都要检查三四次,生怕自己忘了锁门。她这样做,倒也不是为了防谁,纯粹是轻微强迫症的一种表现。韦良打记事开始,母亲就有这种习惯。每天早晨送韦良上学前,都要检查三遍,看他是否忘了带课本和作业。所以韦良从未因为忘带作业而挨老师揍,他挨揍多半是因为没写作业。
“哎呀妈呀!”对讲机里传来胡浩的叫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胡浩看见了,尸体……
韦良开着车,差点撞进路边的绿化带。
“怎,咋么了?”韦良已经语无伦次。
“水龙头没关!冒漾了,水淌了一地。这个老韦啊!”胡浩抱怨道。
“我……”韦良想骂街,不过他强忍住了。他已经想起胡浩是谁了,就是那个胜利派出所的“胡帮办”。韦良虽然对他不熟悉,但知道他是父亲的老朋友。不能对父亲的老友出言不逊。
出门不锁门,这已经很可疑了。出门居然忘了关水龙头,这对于母亲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一定是有人强行带走了他们。
“屋内情况如何?”韦良问道。韦良想知道屋内是否有争执、打斗的痕迹。父亲和韦良一样,身材高大。而且他之前当过保卫科科长,有一定战斗能力。如果有人袭击他们,父亲不会毫无抵抗的。一旦抵抗,就会留下痕迹。也就可以判断出他们是因为急事出门,还是被人掳走。
“屋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胡浩大惊小怪的说道。
糟了,父母被犯人掳走!韦良心乱如麻,又差点撞上一辆迎面而来的私家车。
“到处都是水啊,地板都泡了!”胡浩一边抱怨,一边冲门外大喊:“张大妈,这水淌出来您没看见啊?”
“我以为他们家倒的脏水呢。”张大妈回答。
“啥用也没有,白活这么大岁数。”胡浩开始清理地上的积水。对讲机内传来扫把扫水的“哗哗”声。
“我是问屋内有没有打斗……”韦良强忍怒火和焦急,刚要重新发问。对讲机内传来一阵警笛声。
“我们到了。”警笛声消失,严冬“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妈,咋滴了?咋来这么多警察?”张大妈说道。
“门窗没有撬动痕迹,屋内未发生过打斗。”严冬已经走进韦家,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韦良终于略微松了口气:“还有什么发现?”
“俩人应该是因为急事出门。”严冬继续观察屋内。门口衣帽架上的外套不在了,可鞋还在床下放着。可见俩人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拖鞋,拿上外套就走了。
什么事,能让父母急着这样?母亲忘了关水龙头,父亲居然穿着拖鞋出门?父亲就连倒个垃圾,都要穿上正装。虽然他的正装不过是件缩水严重的西裤,和一件已经变色,发黄的白衬衫。
“他们出门时,您看见了吗?”严冬问张大妈。
“哎哟,这我可没瞧见,我也是刚出来。你问问那俩小的。”
“这屋的爷爷奶奶出门时,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往那边去了。”一个小孩回答道。
“奶奶走的时候,还打着电话呢。”另一个说。
“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严冬很有耐性的问。
“奶奶说,‘马上到。’”
马上到?和别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