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带人走出了房间,将时间留给了柳姨娘姐弟俩。
柳姨娘看着幼弟稚嫩的脸庞,说道:“源儿,你是咱们柳家的希望,姐姐这身子是不中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姐姐不求你做多大的官,不求你多光耀门楣,只求你一生平安顺遂,莫要做出辱没我柳家门风之事!另外,老爷与夫人皆是良善之人,当年有恩于咱们家,这些年又对咱们姐弟颇多照拂,从不曾错待过咱们,你一定要记得他们的好。而且姐姐走后你的依靠就是林府,万不可再淘气了,知道吗?”说道最后几句时柳姨娘的声音已经虚弱不已。
柳源听着姐姐的话泪流满面,他虽然还只是八岁可生活却迫使他早早地成熟起来,如今自己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要离开自己,自己就真的成孤儿了,心中越发心酸不已。嘴里向柳姨娘保证着:“姐姐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夫人的仁善我都记得,我一定会记得的,我也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父母和你失望的。”说着柳源泣不成声。
柳姨娘看着乖巧的弟弟,心中也如刀割般,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离开弟弟,她希望看着弟弟娶妻生子,可现在……
林如海也从衙门里赶了回来,柳姨娘服侍他这几年一直安静柔顺,从不做僭越之事,在罗姨娘的衬托下更加的可贵,更加的可人,这次又是无妄之灾,林如海心中对她颇有愧疚,特特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林如海一进院子就看到贾敏领着众人站在屋外,林如海走上前问道:“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柳姨娘怎么样了?”
贾敏表情略有些哀伤的说道:“柳姨娘怕是撑不住了,我让他们姐弟俩说些私房话,清儿和源哥这对姐弟俩怎么这么命苦啊”柳姨娘闺名柳清,未嫁进来时贾敏一向喜欢这么叫她。
林如海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怎么说。听着里面似乎只有柳源一人的哭泣声,没有听到柳姨娘的声音,两人一慌,忙推开门快步走进屋内。进屋看到柳源小小的人站在床边不住地抹眼泪,柳姨娘也默默的流泪。
柳源抬头看到林如海和贾敏进了屋内,虽然哭着却仍记得站到一边将位置让了出来。
柳姨娘没想到林如海会回来,顾不得病体,急急的说道:“老爷您怎么回来了?奴婢怎么能劳动您和夫人来看奴婢呢?奴婢将死之人,别给你们添了晦气。”
贾敏说道:“快别这么说,老爷是心疼你,特意赶回来的。”
林如海坐到床边,安慰柳姨娘说:“清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别乱想。”
柳姨娘淡淡一笑说道:“老爷莫要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说罢,柳姨娘想了想强撑着病体跪在床上,说:“老爷夫人,奴婢斗胆想求你们一件事。”
贾敏和林如海一惊忙让她躺下,可是柳姨娘不肯,说道:“就让奴婢这么说吧,不然奴婢于心不安。奴婢就源哥这么一个弟弟,实在是放心不下他。我这一去怕他年少不知事让人欺负了去,或者做出什么辱没了我柳家的事,所以想请老爷夫人可以看顾一二。”
林如海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先躺下。此事我和夫人早就有所商量,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不会不管源哥的。”
“何况源哥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贾敏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不管源哥的。我们都商量好了,以后就让源哥住在前院,等玙哥长大后也搬到前院两人正好还是个伴。虽说两人差着辈分,可年龄并没有差许多,以后他的待遇等同于玙哥。”
柳姨娘忙道:“夫人,这太折煞源哥了。玙哥是咱们林府的嫡子,源儿是万万比不了的。只需让他能吃饱穿暖。有个可以维持生活的营生我就心满意足了。”话说完,柳姨娘已经虚弱的倒在床上,林如海贾敏看了既心酸于她的不久于人世又感动她身为长姐对幼弟的殚精竭虑。
这一番话也耗尽了柳姨娘最后一点的生命力,倒在床上她那美丽的桃花眼慢慢的失去了光亮,变得黯淡无光,可她却依旧紧盯着柳源所在的方向,那是她最牵挂的人。见此,贾敏忙将柳源的手放在了柳姨娘的手中,柳姨娘绽放出了她最后的笑容,慢慢合上了她的双眼。柳源跪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眼泪不住地滴在被子上,染开了一个个圆晕。将柳姨娘下葬后,柳源坚持要为姐姐戴孝茹素三年,贾敏只得允了。又为他在府内选了一处院子,让他住着。
这边再说林家的人送节礼来到了京城的荣国府,押送节礼的人正是林铮夫妇。贾母看着贾敏的礼单,心中很是高兴:林府的礼送的很厚,而且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到底是自己的乖女!
这王夫人也听说了贾敏送的礼,心中不住的骂:“小贱人跟我摆什么阔!当只有你家才有这些东西吗!”不过后来又想着贾敏很快就享受不到这等好东西时,心中又说不出的畅快。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带着人前去给贾母请安。
一进门就发现今天人来的倒全,就连邢夫人都比自己先到,倒显得自己惫懒了。忙上前请罪说道:“我来的晚了。”
此时贾母正在兴头上,但也没多怪罪她,邢夫人在旁边就不高兴了,往常自己来的还没王氏晚呢,还要挨一顿说,怎么不见老太太对自己这么和蔼!想着脸色上就带出了些,贾母一眼扫到心中有些不虞,但又想到还有别人在,就忍住没有发作,心中却哼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