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问题确实问住了人,他为什么要杀北冥使团的人?
花著雨看着他黑亮的眼眸,心里有了一丝恍惚,只是脑海有念头一闪而过,她赶紧将视线从他面上移开,目光蓦然变得犀利,“大人的说法好像很道理,可是我也有我的看法。若问大人杀北冥使团,阻止北冥王进京主因并不是为了什么还魂草,而是剑指天机图的话,不知道大人还能作何解释?”
“天机图?”秦惑依然眉目不动,微笑,“总算说到了重点。而且据我估计,让你误会我最深的,恐怕也是因天机图而起。”
他把茶杯放下,轻缓道:“说到天机图,就一定要说到已死的洪氏。确实,杀她的人是青一,青一出手却是事出有因。洪氏到花家作妾已有九个年头,你可知道她是被谁派去的吗?”
花著雨摇头,如果洪氏被派去花家已九个年头,这事肯定非秦惑指使,毕竟秦惑才二十岁出头,九年前,他还只是个小少年。
秦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缓声道:“是李蛮子。也就是你说过的李虚子的师弟。可是扯到李蛮子,这个人这件事几乎就要扯到天道宗的一宗不为人知的惨剧。”
他目光悠长地望着窗外,似乎在回忆,“记得我才懂事的时候,据我师父说,我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是他把我捡回来的。不过在我记事的时候,师伯李虚子就阵亡铁石阵了。是师父带着我在听政院过活。可是在我只有七岁的时候,师父的性子忽然大变,不仅不再疼我,甚至还每日打骂我……”
他的声音倏而变得暗哑,平静的眼眸里渐渐涌起压也压制不住的恐惧,仿佛那是一个暗无天日毁天灭地的灾难,让他用尽全力终身都还是无法将那段黑暗埋藏。
“我被关押在水牢八年,如果中间不是遇到同样被师父关在水牢折磨的义母,我想我早已死在师父手里。”
花著雨震惊住,没料到被敬若天人的秦惑无双的容颜下埋着这等不为人知的痛苦童年,可是李蛮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他的义母是谁?为什么同样被关押折磨?李蛮子做为天道宗受天下人敬仰的弟子,为何要如此丧心病狂?秦惑说这些,与洪姨娘之死又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千百个疑惑在心底电闪而过。本想一连串问出,可是当看到秦惑那强忍痛苦微微收缩的眼瞳,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如梗在喉,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秦惑只微顿了一下,随即自嘲道:“知道我义母是谁吗?”
他终于回过头来望着她,“义母自被关押没几天,就被我师父折磨得面目全非,精神错乱,这么多年来,她也忘了她是谁。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她才忽然记起,原来她叫胡雪姬,还跟着武国公花不缺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叫花著月,一个叫花著雨。”
“你义母是我生母?”花著雨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李蛮子为什么要抓她?母亲既然已经记起了我,为什么没有去找我?”
秦惑默了一下,“李蛮子抓她,就是为了你所说的天机图。当时义母什么都不肯说,无论他用什么法子都逼问不出来,据我推测,他可能无法可想,才让洪氏进入花家,估计是想从你和你姐姐身上找到什么线索。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却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而李蛮子自七年前被我和义母想法子赶出听政院消声匿迹后,洪氏因为不知道李蛮子隐匿,一直都在执行着这个任务,由于义母未记起她与花家的关系,所以我也并未惊动洪氏。”
他叹了口气,“一晃过了这么几年,义母这两月忽然记起前事,当我知道你便是她的亲生女儿之后,才惊觉洪氏干出的事一直都在伤害你,方让青一去把她杀了。可是即便如此,好多事仍为时已晚。最起码,花著月已殒亡西齐,你的命运也被花家左右拿捏,让我惭愧不已。所以才想亡羊补牢,一再暗中助你,想不到却让你误会致深。”
花著雨满腹好奇,“你和我母亲把李虚子赶出听政院?是如何赶走的?”
“因为我们发现了李蛮子的秘密。”秦惑毫不掩饰,“所以我才要说这是发生在天道宗的一件惨剧。”
“什么秘密?”虽然清楚知道的越多,她的处境就越危险,可是花著雨还是问了出来。
秦惑微眯着眼,“我无意间发现了李蛮子的尸体,那么那个日日像个疯子的李蛮子肯定就是假的,我便扮作李蛮子的声音,趁假李蛮子练功之际让他练岔了气,他一时走火入魔,才被我和义母制服。却不料他滑溜得很,最后还是让他逃了。”
花著雨抽了口冷,这还真是天道宗的一宗惨剧,李蛮子被人杀子并冒充,此人是何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至于这个假扮的人是谁,我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毕竟我不想害你。”秦惑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很道理。花著雨比较认同他这句话,同时也慢慢消化着他所说的话,他的意思是说,洪氏本是受李蛮子控制的,后来他和胡雪姬将李蛮子赶出听政院后,为了不让外人怀疑,便没有动洪氏。洪氏依然在完成着李蛮子交给她的任务。之后胡雪姬恢复了记忆,当他知道自己是胡雪姬的亲生女儿之后,便让青一把洪氏杀了,不让她再骚扰自己。
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的话,事情还真说得通。毕竟洪氏去花家就是为了从自己身上查到天机图,现在胡雪姬已恢复记忆,定然能记起天机图在何处,那么秦惑根本没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