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我室友怎么样了,医生?”
“有点低烧,不算严重,好好休息就好了。”
“是因为淋雨了吗?可是也没有淋很久……真的不要紧吗?她都晕倒了。”
“晕倒是因为睡眠不足,太累了。”
“这样啊,麻烦您特地跑一趟了。”
白雨笙把校医送到楼下后,小跑回到了寝室。
正牌室友舒尤之前迷上了瑜伽,三分钟热度退去后,特地买的瑜伽垫就成了闲置物品。白雨笙用它和被子在房间中央的空地上铺了个临时的床铺,让在浴室里失去意识昏倒的陆梵歌躺在上面,毕竟也没那个本事把她搬到楼梯上面的床上去。
“睡眠不足……”白雨笙喃喃着校医说的话,才意识到陆梵歌先前没什么血色的难看脸色是为什么,冷淡的不理睬现在想来,估计也不是生气,而是精神的确萎靡。
堂堂一个在世界级比赛拿过好几次奖的职业运动员,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
白雨笙内心深处的阴影被勾起,目光落在她几处倒地时的磕伤上,涂过药水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刺目无比,她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想到陆梵歌的头发还是湿的,便准备去拿吹风机,一边转身一边苦笑着咕哝:“说起来,怎么老被我碰到这种事呢……”
啪。
脚不经意碰倒了什么。
她低头一看,是陆梵歌的包翻了,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白雨笙很意外地看到了几本薄薄的书册,封面朝下,边角有被水浸湿的痕迹。她蹲下身,把其他诸如钱包、驾照、眼镜盒的东西放回包内,然后拿起那几本书册,慢慢地翻过来。
是关于y大商学院研究生招生的资料。
她着实一愣。
y大的商科的确和理工科一样出色,但……巧合吗?
先前才刚被陆梵歌嘲弄太把自己当回事,白雨笙打消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猜想,转而思考其他方面的问题。
专业厉害,同样也就意味着难考,尤其是对外校考生。y大的本校考生在经过四年的环境熏陶后会形成一种得天独厚的软件优势,而且面试的时候,导师多少会有点偏袒本校的学生。像她的专业,每年外校考生削尖脑袋挤破头都进不了几个,筛选非常严格。
陆梵歌想考这里的研究生,是认真的吗?她哪来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你他妈以为我不想去吗?!】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雨笙很快被一个个问号塞满脑袋,感到有些头疼。
别想了,人家的私事和你又没关系。
她提醒自己,然后吁了口气,找出吹风机把陆梵歌的头发仔细地吹干。
比起去年世锦赛时期在体育新闻里看到的长度,陆梵歌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几乎能垂到肩膀。
印象中她总是一头利落的、偏中性化的短发,场上意气风发、充满气势,场下有时虚伪圆滑,有时则表现出一种近乎扭曲的高涨情绪,让人不愉快的本事高得令人发指。
现在这种头发长度倒是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未曾有过的温顺柔弱,看着稍微有点讨人喜欢了。
***
因为天赋异禀的缘故,陆梵歌在学习跳水的前几年里从未在同龄人中找到哪个可以当成对手,势均力敌、拼尽全力去较量的对象。直到高中,遇到了那个家伙。
第一印象是个看不出锋芒和求胜欲的乖乖女,初次见面的地点她不记得了,也许是比赛场馆的走廊里,也许是厕所里……只依稀记得,当时那个人被队友缠着抱怨诉苦自己的名次,声音很吵,但那张姣好的脸庞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时不时细声软语地安抚几句。比起参加比赛,更像是旁观的亲友团,身上全无参赛的紧绷情绪。
但很快陆梵歌发现这种猜测是绝对的谬误。那个看起来和运动员形象搭不着边的乖乖女,竟然和她有着不相上下的实力。
虽然第一年的比赛,她以三分之差赢了,但隐隐产生了一丝受威胁的感觉。
两个学校的更衣室被主办方安排得很近,赛后在走廊遇到的时候,对方以微笑致意,神态如开在茂盛枝叶下的花朵一样,温和从容。
她下意识地觉得:下次对上的时候,自己可能会输。
结果第二年的比赛真的输了。
她的分数比去年高,但对方提升的幅度更大,直接甩了她7分的差距。
不可能……怎么做到的?!
分数排名公开的时候,她几乎都傻眼了,大脑短暂地陷入空白,紧接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栗从背脊爬上来,在脑海里燃起一团亢奋炙热的火焰。
白,雨,笙。她把这个名字深深地记下了。
赛后,她特地找到了对方学校的休息室,被告知要找的对象去洗手间了,也没什么犹豫地寻了过去。
洗手间离更衣室不远,一条走廊走到头就是,她无意识地越走越快,最后差点小跑起来,踏进女士洗手间的门时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啊!”对方一声惊呼,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然后极其巧合地发现,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眼睛一亮,“白同学,我正好找你!”
穿着运动外套的女孩站稳后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非常礼貌地点头致意,“你好。”
“今天的比赛很精彩,恭喜拿了冠军。”
女孩微微一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