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人王帐中的争论还在进行。
听完大叶护张遂的话之后,李大酺怒极,一拍面前的几案站了起来,连声说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本汗偏偏不交,他难道真的要兵临城下吗?”
完颜海和张遂对视了一下,张遂只好再次开口:
“汗王,只怕真的会!”
李大酺一愣:
“哦?此话怎讲?”
“北方各族名义上是大唐的藩属,但其实还是外邦。
“外邦的人杀死大唐的朝廷命官,这就是邦交中最为严重的事件,是足以引发战争的。
“但此事一来大唐不能确定是哪族人所为;二来他们也有错在先,在本土上欺压外邦之人,才引起事变,这事本来就摆不上台面的。
“问题是如此严重的事件,不能草草了结,因为涉及到朝廷体面。正好此人自称是奚人,那么为了平息此事,只能拿我奚族开刀,当然,这里边也有杀鸡骇猴的成分在里边!”
“那我族是在劫难逃了?”
“那倒不见得!大唐其实要的只是北方各族的一个态度,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也不愿意轻易兴兵。
“张仁愿朝不保夕,新来的王晙虽然也算是名将,但短时间内还是很难掌控边疆的局面,所以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做做样子!”
“怎么做?”
“首先给大唐发函,声明此人不是我族人,但为了配合大唐缉拿凶徒,我族愿意派出我第一勇士慕容宏图去查缉此人。”
李大酺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
“如果我们和大唐开战,战胜的几率有多大?”
张遂摇摇头:“我们没有胜算!”
李大酺面露不悦:
“难道我们千挑万选出来的骑兵健儿就如此不堪吗?”
张遂又摇摇头:
“不是我们的骑兵不堪,而是大势如此,是我们改变不了的。
“我们和大唐开战,就算胜了,但我们身处北方的强族环伺之中,本身就在夹缝中生存,现在又将唯一的强援得罪,那么我们在如此环境中又能坚持多久?”
李大酺闻言之后,将头仰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大帐中陷入了长久的安静中,空气稍显沉闷。
很久之后,李大酺抬起头,嘴里喃喃的说道:
“此人能在云中城中将李重德杀死,还能全身而退,就算是我们将慕容宏图派出去,又能有什么用呢?”
张遂还是那般没有表情,用平静的声音陈述着:
“没有什么用!此人能将李重德杀死,就算是慕容宏图去了也一样不是对手,但汗王似乎忘记了,我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李大酺点点头,然后不无遗憾的说道:
“如此勇士,可惜却不是我族之人,我族若有此勇士,何愁不能称霸草原?”
完颜海和张遂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稍停了一下,李大酺吩咐打仗前的护卫:
“传慕容宏图!”
不大功夫,慕容宏图气势昂扬的走进了李大酺的王帐中,单膝下跪,朗声说道:
“慕容宏图参见王汗,愿长生天护佑我王、护佑我族长盛不衰!”
李大酺点点头,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喜爱,然后和颜悦色的说道:
“起来吧,我的勇士!”
慕容宏图站起来面对李大酺问道:
“不知道大王找慕容宏图有何吩咐?”
李大酺看了一下完颜海,完颜海边疆张仁愿照会一事说了一遍,之后嘱咐慕容宏图:
“这一次,大王的意思让你带人去缉拿那人,不过切记!只是做做样子,如果真的和那人遭遇,切记不可硬来,那人神勇无比,我族现在势弱,不能再损失像你这样的勇士了!”
慕容宏图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像李大酺一抱拳说道:
“大王,这等跳梁小丑也值得大王担忧,待宏图去将他的首级砍下献给大王!”
李大酺急忙伸手制止:
“不得莽撞!那人忌彼览钪氐拢就绝非等闲之辈,你是我族第一勇士,万一有个闪失,不但坠了我族的名头,也会让我族失去一员虎将!”
慕容宏图见李大酺和完颜海口口声声说杀死李重德的人有多么厉害,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早已经心中不悦。
但嘴上也不敢太过坚持,只是微微的点点头,然后大步的离开了王帐。
离开王帐的慕容宏图挑选了几个亲信的随从,便骑马南下,在他的心中,轧荦山早已成为了一具死尸。
但凡他让自己发现,只能是死路一条。
与此同时,轧荦山的画像也摆在了毗伽可汗的案头之上。
看着眼前这个微胖的汉子,毗伽可汗总觉得此人分外的眼熟,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回头吩咐身边的奴婢:
“去请谋主和左贤王!”
奴婢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很快,谋主暾欲谷和左贤王阙特勤匆匆的走进了王帐,向坐在主位的行礼之后站起身来。
毗伽可汗将手中张仁愿的照会递给了暾欲谷和阙特勤。
二人拿着照会看了看,阙特勤疑惑的抬头望向毗伽:
“可汗,这人这么面熟?属下好像在哪里见过?”
毗伽转头望向了暾欲谷,发出了问询的目光,暾欲谷同样也是疑惑的抬头望着毗伽说道:
“大汗,此人确实眼熟,好像就是我族中之人!”
毗伽立即伸手制止了暾欲谷的话,然后挥挥手,屏退左右。
看着侍卫和奴婢退出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