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被王管事带走了,王管事将她卖到了县里的小酒楼里。酒楼老板见她年纪小,但长相标致,于是决定让她做陪酒姑娘的小丫头。
小妹年龄最小,大家也不屑问她的名字,便唤她丫头。有时候她跟着陪酒姑娘伺候客人时,客官们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甚至有人会问: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小妹一脸茫然,自从哥哥死后,她便宛如行尸走肉,默默做事不吱声,那些个伙计便以为她是个哑巴,时不时就欺负她,脏活累活也扔给她。
她好像没有名字,又好像忘了自己的名字。
她到底叫什么?
今天,又有一个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小妹疑惑地抬头,待看见眼前人时,不禁愣了好久。眼前是一二十左右的男子,他一袭白衣,fēng_liú倜傥,发丝高高挽起以一白玉簪束之,模样俊朗,气宇轩昂。
他带着暖暖的笑意,宛如冬日暖阳。见小妹一副愣怔的模样,他不禁又重复问了一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妹这才意识过来,双颊微微发红。一旁的陪酒姑娘有些不悦,每次客官的目光都会被这乡下来的丫头吸引,真是可气!她随即笑道:
“不过是个乡野丫头,不配拥有名字。”
那白衣男子并不理会,继续问:
“你叫什么?”
小妹直视他温柔的眼,弱弱说道:“我……我没有名字。她们,她们叫我丫头。”
“丫头?”那白衣男子一脸思索,随即轻笑:
“丫头也好,叫着甚是亲热。”
见他展露笑颜,小妹不禁微微心动,只见那白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块油纸包着的酥糖递给她,笑着说道:
“吃糖吧,丫头。我叫罗生。”
那块酥糖是小妹吃过最甜的糖果,剩下一半她一直舍不得吃,用油纸一层一层包好,记得当初拿到糖果的时候,糖果表面还有罗生淡淡的余温。小妹将剩下的酥糖放进自己绣的香囊里,随身挂着。
记得那罗生临走前还来看过她,告诉她自己住在京城,如果有机会去京城,可以去找他。小妹心动了,不禁对京城心生向往。
她问对着镜子打扮的陪酒姑娘说:
“你去过京城吗?”
“京城?我倒是想去呢,可是去了能做什么呢?我身无分文孤苦无依,去京城不就是找死吗?”她嗤笑道。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去京城吗?”小妹继续问道。
“你想去京城?别做梦了!”那姑娘怒瞪着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不禁笑道:
“那你也来服侍那些男客吧,赚了银钱,就能去京城了,与其被卖到京城,不如自己准备好,要是能去樊楼做头牌,你在京城便有了至高的地位了。”
“樊楼?那是什么地方?”小妹好奇问道。
“樊楼啊?那是天下最有权贵,最优秀的才子官人都会去的地方。樊楼里艺妓的身份比我们高多了,她们能歌善舞,会女红,非寻常女子所及。”
小妹牢牢记住她的话,从此以后,她开始偷偷学习女红,闲来无事绣绣梨花,桃花,看姑娘们抚琴,跳舞,小妹将身边能学的都悄悄学了个遍。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拆开那个香囊,拿出里面用油纸包裹着的酥糖,心里想着那个白衣男子,京城真的好难去啊,她存了好久都没存到多少银钱。
自从被卖到这个县城后,小妹生活拮据,白天吃着杂粮粗饭,但她并不觉得苦,只要她能长大,就能去见罗生了,罗生给她的感觉太像哥哥了,想到远在天边的哥哥,小妹不禁躲在被子里红了眼眶。这个世界太冷酷,没有一丝契机,却能夺走你的一切。
哥哥留给她的那颗珍珠,她一直细心地保存着,这颗珍珠或许能带她去京城。她已经决定了,要去京城樊楼,就算陷入风尘,一生为妓,只要能靠近罗生,她就无怨无悔。
小妹及笄那年,亭亭玉立,酒馆内的客官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放肆,掌柜的见此,决定好好培养小妹,于是派人专门教她音律与舞蹈,这让其他陪酒的姑娘心里嫉妒得紧。
直到一次跳舞回来时,小妹刚推开门便被一个麻袋套住,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一下一下的木棍打在身上的疼痛却是那么清晰。她不禁用力挣扎,大声呼喊求救。
“别叫了!没人会来救你,天生长着一副狐媚脸,今天先教训你,再划花你的脸!看你用什么勾搭男人!不要脸的东西!”一道阴狠的女声传来,小妹不禁瑟瑟发抖。
为什么?她一直逆来顺受,忍气吞声,这身边的人都不放过她?那些看客们当她是低贱的风尘女子,这些个姑娘又视她为眼中钉,酒馆掌柜只知将她推向那些个有钱有权的男人,没人懂得珍惜她,没人对她好。除了哥哥,除了罗生,为何命运如此不公?为何天道如此无情?难道她就要一直备受凌辱活着吗?
不!绝不!
小妹挣扎着扯掉了套住自己的麻袋,胸脯剧烈起伏,发丝凌乱,她不禁幽幽笑了,那些个姑娘不禁面面相觑,小妹冷下嗓子,道:
“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你们又要脸了?欺负我上瘾了是吗?不是要划花我的脸吗?来呀!”
众人顿时噤声,愣愣地看着小妹,她一直柔弱从未反抗,没想到如今竟如此发狠,让人心里害怕。小妹冲到方才说话的那个姑娘面前,右手扯住她的衣襟,不断收紧手指,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