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灭才有生,这是自然,问道叩长生,本就违逆了道。
葬天雪原是一个很奇异的地方,它明明在人间,却又不像在人间。
那里是一个长年飘雪,没有日夜,没有天道之力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如果存在于魔,妖,仙,幽冥任何一界都不奇怪,因为那四界严格意义上来说,都算不上独立一界。
但人间界可是真真正正的是一个世界,具备世界所有的条件,然而葬天雪原却偏偏存在,就那样似在似不在的存在人间界中。
常千里说服龙墨后,两人便直接转道北方,往葬天雪原而去。
要说龙墨对那里不好奇,那又怎么可能,不过最近两次出行,要不就是平平安安,要不就是惊天动地,龙墨是怕了。
不过眼看阻止不了常千里,掂量了一下自己与常千里二人的实力,估算着只要不踏入内围,就算有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后,龙墨还是选择了同行。
毕竟魔界之行,只有自己的话,他实在没什么信心,那个永夜续存的世界,可不止魔族那么简单,更有许多天地奇兽存在,其中像大鹏的强横存在,惹上了若不能强杀,连逃都没地方你逃。
大鹏展翅九千里,这可不是空话。
一路疾行中,看着天空中的各方问道者,龙墨拉着常千里逐渐慢了下来,出风头可不是他的风格,这种古地外围向来很多问道者前来寻找机缘,若胆大的更是试试深入一点,那怕没有机缘,能捡些前人的宝物也好。
当然,能不能回来,就两说了。
隐匿好自己的气息,慢步走在由问道者自主形成的市集上,龙墨凝音道:“你说这世界为什么就有那么多蠢材来寻死?”
狠狠踢了一脚龙墨,常千里凝音回:“姓龙的,你这是说我?而且不要以为凝音就没人能听到,万一惹上麻烦,可别怪本小姐不救你。”
贪婪是心的本性,那怕问道者亦一样。
穿流而过的人群中,看着各式各样的问道者,龙墨知道常千里说得不错,索性也不再凝音,低声感叹道:“这就是问道啊。”
常千里倒没听出龙墨话语中的感叹,只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四周,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甚至连那些摆着一些小物品,再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问道者前,也能流连一番,那怕那些东西其实对她毫无用处。
不是常千里没见过,小时候常清风就带她來过这种地方,只是她的小时候,却早已在百年开外。
龙墨看着常千墨的样子,这才想起师傅,师姐都说过,问道问道,其实与凡人都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活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但与凡人一样,他们同样要生活,同样要为生存挣扎,甚至比凡人更加危险,因为他们都是逆天而行。
生老病死是一个过程,有灭才有生,而他们逆天求生,求存,所以都要面对大风险,避不过就是一个形神皆灭,甚至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忙碌而匆匆的流动中,随人流前行的龙墨,看着四周简易的木屋,大道两旁摆着摊子,等待换取各有所需之物的散修或各门派的外门子弟,心就那样浮动起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从小就是继承者的人,似乎一直都不是问道者,更像是俯视着世间的神,就那样看着他们在挣扎,在努力。
龙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涌起这样的感概,或许是早几年的赤脚步行,终于让他有领悟吧。
听着他们说谁谁谁又大战谁谁谁,听着他们说那两位又结成道侣的时候,龙墨总觉得那些好像都很有趣,却也很假。
因为他没经历过,生来便在摘星楼中成长的他,每天除了练武,还得应付同门师兄弟的谋算,继承者的地位谁都想要,谁都想被一楼之力相助。
即使不过千人的摘星楼,同样避不开这种漩涡,没有谁能被无条件帮助,就算有也只是一时,绝不会是永恒。
而与同门争的时候,更要与别的门派争,浮云寺够世外了吧,可真遇到大事,还不一样要打一个头破血流?
这种事,谁也无法避免,长生长生,可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红焰为什么要虐打他们?无非就是争一个五界第一,扩大影响力,其中或许有少年心性,但更多的是上面的各种算计。
龙墨最优胜的地方不是修为,而是司马原就只收了他一位弟子,可谓倾尽心血教他,让他知道,学会很多别人不知道,不懂的事。
但龙墨同样可以肯定,若不是老人那套刀法让他重生,他肯定会再多一位师弟或者师妹,而他则会沦为路边那些人的存在,或许会好点,但绝不会如现在一样。
这很残酷,可也很现实!
“喂,这把小飞剑怎么卖?”
耀耀的阳光下,零乱分布的木屋群内,人妖魔三族的问道者,有些御空而走,有些随波逐浪,然后再停在看上眼的地方做着买卖,甚至激动得大声吆喝着什么,看着形形式式的衣裳,龙墨恍恍惚惚中,听到常千里清脆的声音。
一个激凌中醒来,轻轻吐出一口气,一身灰色儒服的龙墨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绿衣的常千里手中拿着一把小飞剑,正在半蹲在地上询问着价钱。
她的对面,那位一身黑衣蒙面的问道者,也不怕眼前女子拿起飞剑就走,冷冷回应了一句,只是声音却极其古怪。
“一百绝缘石。”
这种聚集之地,当然都有一定的规矩存在,那就是抢宝者,群起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