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悄悄离开的。
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他甫一上场就在长边的第一排来回扫视,很快便发现了她。
他一共出现了四次,一次开场,一次单人滑,一次返场,一次谢幕。
他一共出现的时间是三十二分二十七秒。
他是神采飞扬的。
这就够了。
已经足够了。
不喜欢拥挤的感觉,她特地等到最后才离开。
却发现早已有人在正门出口等着她。
她认识这个人,是他的助理,她在仙台冰场时见过的。
他向她沉默的鞠了一躬,越过她,又回过头来,边伸出右手指示了方位边朝她点点头。
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把手搭在门把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他的助理,在得到鼓励的眼神后,她深深吸气,旋开门。
他即刻发现了她的到来。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慌得站起身,桌上的食盒和舞台道具因为他大力的动作发出唧哩咣啷的响声。
他险险扶住一个要倒的水瓶,又无意识地把手放到裤缝边擦了两下,然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你来啦?我以为。。。。”
我以为会等很久才能见到你,甚至,见不到你。
他侧过头,对刚进门的助理悄悄说了一句“谢谢”。
助理点点头,“我现在去拿宵夜,许小姐要不要也来一份?”
他连忙看向她。
“不用了,谢谢。”她摇了摇头。
“那,那我也不要了!”他边急急的开口边小心的看着她的反应。
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有些沮丧,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好的,”助理向他鞠一躬,重新打开门,“我在外面守着,三十分钟之后再进来。”
空气太安静了。
她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挠了挠头,在室内挪了一圈又回来。
“去那边坐吧!”他扯了扯她的袖口。
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他此刻,只想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交握着的手指,看着她袖子上隐隐约约的提花图案,看着她的颈链闪耀着的光泽,看着她紧咬着的下唇,看着她细直的鼻梁,看着她轻颤的睫羽。
“你总是不喜欢表达,”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下巴,“每次你不想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咬着下嘴唇。”
她偏过头,拒绝了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
上一次像这样坐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是她离开仙台的那一天。
那时她心灰意冷即将离开,他赶来送她。她不知道他脱口而出的“喜欢”是出于什么,不过,她终究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的确有许多羁绊,多到无法辨明现实梦境,多到她甚至怀疑自身的存在。
她曾于午夜梦回中痛哭失声,醒来却不知今夕何夕。
所幸,无论是怎样的过去,甜蜜或者忧伤,隐瞒或者真心,都过去了。
她的确是喜欢他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的确是不喜欢表达,可是,他想要她表达什么呢?
想要开口,想要表达,可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许是,想要说的太多,多到无话可说。
也许是觉得后悔,也许是不知所措,也许是因为,她的心,还是在他那里。
她还是按照他的意思,来到他的面前。
她在尚且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身体的自我意识便擅自做出了决定;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唾弃否定自己的做法,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向他靠近。
靠近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
他是危险的。
她是饮鸩止渴的。
他讪讪地收回手,却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被拒绝了啊……他苦笑地想着。
可是,她肯来见他,就足以让他支撑下去。
他曾惶惑于她是否会来,所幸,她来了。
他在后□□自演练了太多遍再次见到她的场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可以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
他还是有希望的,是吧?
即使没有,他也会创造的。
“清浅,和我说说话吧!”他坐得更近一些,俯下身,抬头看着她。
仰视的角度,小心翼翼的语气。
他瘦了好多。
褪去所有光环的他,没有灯光与特效加持的他,下场后不再神采飞扬的他,瘦了好多。
他正用胶着缠绵的眼光看着她,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回应即失败,回应即是万劫不复。
她的确是喜欢他的,他是值得喜欢的,他是值得每个人喜欢的。
如果这样值得别人喜欢的人却因为她而憔悴,那么,她是不值得喜欢他的。
她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只是,来看他一眼。
她只是,来追讨一句“再见”。
她许久没有任何反应,羽生试探着伸出手,拉住她的。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像是被烫到似的瑟缩一下,然后,握得更紧。
“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许清浅挣扎着抽出手,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转身朝门边走去。
她想离开了。
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也该回到属于他的世界里了。
那个世界里,充满鲜花与掌声,名誉与成就,没有阴暗,没有迷茫,没有她。
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和他们的过去,就已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