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说:“宛儿一向善良,在宫外也没用什么得罪之人,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紫禁城的人做的。”
罢了,许眉儿好不容易离开宫透透气,结果竟然亦是毫无收获,一切又得等到回了宫里再说。纳兰容若已经是欲哭无泪,他细细思考,忽尔脸色一变,对她说:“娘娘,宛儿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请娘娘不要再追查下去了,紫禁城的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许眉儿不解,也不会甘心就此停手,便问:“你这么爱她,难道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纳兰容若无奈地摇摇头,心灰意冷已是刻在脸上,他在纳兰府上这些日子,并不是没有调查过这件事情,但是追查过程中,事实告诉他,知道的越多,纳兰府就越会陷入危险,知道的人也越危险。
纳兰容若语重心长地劝告着:“娘娘之心,我心领了,宛儿对我而言,非同一般,但是这件事,还请娘娘万万不要再查下去,唯恐祸及娘娘和纳兰府。”
许眉儿不能理解他的言语,他深深地爱着沈宛,却要求不要再追查沈宛的死因,更加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会危及到皇帝的妃子和大臣的府邸。她带着这样的疑问,随即离开了纳兰府,她认为,这件事情,必须只有再回宫才能查出个所以然。
静儿和许眉儿离开了纳兰府之后,便在街上随便逛逛,熙熙攘攘的人在街上买东西或闲逛,路边左右都有卖各种各样商品的小贩,木车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许久未出来好好的放松一下,看着眼前情景,虽不能让人宠辱偕忘,倒是宽心了不少。
静儿挽着她的胳膊慢悠悠地走着,脑子里倒想起了一事,便问:“你还要不要见一下张廷玉大人?”
许眉儿原本沉着的心泛起了点点波澜,她的手不自觉握住,或许是因为激动吧,她何尝不想去见他一面,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可以在他身边,只是奈何天不遂人愿。静儿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接着说:“要不我帮你安排一下,若是不见,怕是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只怕会留下遗憾。”
许眉儿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尽是他爽朗无浊的笑容,还有初相识时,那一眼澄澈的深情,久久镌刻在心头,此生不能忘却。
一直逛到午后,她们便回到了府上歇着。静儿按照许眉儿的要求写好了信,随即拿过去给她看看是否得当。
许眉儿坐在桌前,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看着桌上的信,静儿问到:“娘娘看看这样写可以吗?”
许眉儿仔细看着,横看竖看也看不出其中之意,古人之字写法复杂,又无标点,看起来着实费劲,她摇摇头道:“我觉得你应该写得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我看不懂。”
静儿听到这话方才明白许眉儿为什么不自己写而让她去写,感情是不懂文字的原因。静儿逐字逐句地细心给她讲解了一番,毕竟静儿是跟着德妃从小一起在府上长大的,学问自然是比许眉儿好的。许眉儿仔仔细细地听着她讲,心中不禁幻想着彼此相见时的样子。
许眉儿慢慢放下手里的点心,一想到明日便要与他见面,心里不自觉的激动,忽然想起来什么,她感觉起身去橱柜里翻找东西。
静儿:“娘娘您在干什么?”
许眉儿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要找找我的首饰和脂粉。”虽然自知不会再有未来,但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欢喜。静儿随即去帮她选一些上等的脂粉和衣服,一件件的拿给她看,并让她试一试。
日坠虞渊烛影开,沈沈烟雾压浮埃。众星灿然森,斗柄阑珊风瑟瑟,银河错落露森森。此时的夜,已是安详了许多,许眉儿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
在这夜不能寐之时,她慢慢地坐起身来,痴痴地望着窗外深邃的景象。只是苦于近来无限伤心事,奈何谁与话长更?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从前她所想要的,无非是简单的仅此一人相伴一生罢了,而那个人最终不得相守。或许再见他一面,就可了却心中遗憾,再进宫中,以后必定再没有机会。
夜已过半之时,她方才睡下。梦里不知君是谁,却是相看两相欢,佳人相望,闲话春风,一切皆是欢颜笑语……
午后之时,一封书信传入了张府之中,张廷玉正站在庭院中,看了好几个时辰的书,出来透透气,管家把信送到他面前,说:“大人,这是外面有人送来的信,交代奴才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说罢,管家就退下了。
张廷玉接过信,信封表面并没有写什么字,他心想,这个写信之人莫不是第一次写信。边想着便取开了信封,只见信上细弱秀气的字写到: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离别至今,长久未见,相思之苦,何人可知,纵有千种苦衷不可言说,斗胆只愿再见一面,欲明日此时于倚春楼相会,盼君赴约。——眉儿泪题
看着这几行字,他的手不禁微微颤抖,“眉儿”二字,如针般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不知为何突然失踪这么久的眉儿会在此时来信,他也顾不得辨别信的真伪和来意。但仅此一信,却抵得万金之重,他心里曾有过的侥幸,曾幻想的某一刻还能再见一次,便再无遗憾,现在看来,竟是要变为现实。虽从未见过她写字,但是看到书信这一刻,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把信捂在心口,不禁润湿了眼眶。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