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乔夫人拿着一壶新泡的花茶走出来,便看到两个姿色卓绝的人,尴尴尬尬地相对站着,不言不语,像是一同被施了什么咒定住了似的。
“这是怎么了?谷溪,这姑娘不是你救回来的吗,这么不认识人家似的看着?”
乔家曾经不过是寻常人家,只是家业稍大些,却也安安分分做自己的生意,从来不曾跟什么人有过节。
然而祸从天降,不明不白地,举家蒙了难,好像是朝廷上降了什么罪。
也是正在前往南屿的谷央之搭救了一把,全体被人追杀的乔家人便跟着谷家人一同去了南屿,自此安居在那山脚下。
因此,乔家对谷央之一直是对待救命恩人的心。后来乔叔要出来做生意,谷溪要跟着,便二话不说,称他“少爷”,毕恭毕敬带了出来。明明是谷溪跟着他,却像他是个手下跟班似的。
谷溪不肯,可乔叔一直坚持,久了也实在反驳不成,就这么叫了下来。倒是乔夫人,跟谷溪更亲近些,通常都像个家中长辈一样直接唤他,反倒让谷溪感觉更舒服。
“乔姨,凌晨天色还暗,又着急,所以还不曾细看过白姑娘,这不是才看清楚么。”回过神来,谷溪对着乔夫人一笑,流露出点孩子气,转身再对白清婉开口时却又是那一副温柔妥帖的样子,“是在下失礼了,姑娘莫怪。”
这脸色变得如此之快……
白清婉浅笑着摇了摇头,她虽平日里连自家府邸都很少出去,但也没少听人说,白家的大小姐生的是如何倾国倾城,闭月羞花。
她就是白府大小姐本人。
虽然美得不自知,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倘若出趟门,看她一眼便能愣怔在原地的小伙子还真不少,此番谷溪见她的反应,也不是太奇怪。
“你就知道跟我贫!”乔夫人瞪了一眼谷溪,将小茶壶放在了桌上,再去拿杯盘里的小白瓷杯子。
“夫人,我来吧。”白清婉接过那只杯子,倒了茶水,先捧给乔夫人一杯,然后又给谷溪倒了一杯。
只倒茶、递茶这样简单的动作,便能看出来一个大户人家女儿的修养来。
真真是人如其名。
清丽脱俗,温婉动人。
举手投足间都是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落落大方,优雅得体。
“谢谢。”谷溪接过茶杯,有些不自然地道了谢。
白清婉没在意,倒是乔夫人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从南屿出来之后,对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谷溪回看过去,一向温润的面上竟扯出一丝苦笑来。
乔夫人更惊了。
未等她发问,乔叔从外头进来了。原来已是傍晚,铺子打了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各自回家了。
“少爷在呢?啊……”乔叔看着白清婉,费了点神才认出她就是之前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朝她点点头,又对谷溪道:“谢庄主那边说好了,明日一早他便能回来,咱们赶卯时过去。”
白清婉对着这位长辈略福了一福,便听谷溪道:“辛苦乔叔了。也该是晚饭时间了,就不打扰了。白姑娘,我那边叫人收拾了一间屋子,你随我来吧。”
突然要走,屋里的几个人都愣了愣,白清婉对乔夫人道了谢,小跑着跟上已经大步走出去了的谷溪。
“这是怎么了?”乔叔看着那两人的背影,颇为不解地问夫人。
乔夫人笑了笑,给相公倒上一杯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谷溪这臭小子,怕是遇上自己的缘分了。”
“什么缘分?”
“你这人,榆木脑袋?我还从来没见他在什么人面前慌张成这个样子,啧啧啧……”
被老夫妻谈论着的小年轻谷溪,带着白清婉回了自己住处的偏院。这小院内种满各色植物,南北方的都有,让坐落其中的小屋显出些脱俗的风味来。
谷溪推开门,里面已经让人收拾的利利落落,床褥都换了新的,甚至桌上的茶水都已经沏好。
白清婉还站在门口打量着别致的院子,傍晚的风将她那不合身的衣裙吹起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徒然惹人心疼。
纵然满园姹紫嫣红,仍挡不住那一身出尘清丽的气质。
“进来吧,昌落总爱刮风,一起风就会很冷。”
谷溪倒了茶,一抬头看到门口的身影,不知怎么就有些看不下去,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敲敲打打,好不安生。
白清婉回身进了屋,将门带上,坐在了屋内的小圆桌旁。
“那日我陪我娘去仙云寺上香,走到半途被一伙人劫持了,但是……我好像是后来又被另一帮人带走了,我觉得我娘还在金陵附近。”
白清婉捧起一碗茶暖着手,突然对谷溪道。
站在一旁的谷溪愣了愣,坐在了她对面,问道:“你跟你娘一起被劫,却不在一起?”
白清婉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他们蒙住我的眼睛了,不过我听着说话的口音,应该是换了一帮人。”
这倒奇了,这是被人劫了,然后又被劫了一次?
“如此……你家里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不曾。家父是朝中一名文官,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会惹上什么人的。”虽这么说,但白清婉眼中还是有些茫然。也是了,她爹在朝中即是朝廷命官,做了什么事,这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又从何而知呢。
“那你们家有什么交好的人吗?我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