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压制贾赦的贾母不愿出头,迎春无奈随邢夫人回了东院。
司棋、绣桔知道自家姑娘中午去寻了老太太,但看她的神色就知道结果不尽人意。她二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司棋道:“姑娘,要不要去寻寻宝二爷,老太太一向疼爱宝二爷,兴许他求了,老太太就答应了。”
迎春摇了摇头,宝玉连自己的姻缘都求不来,何况她呢。到时候老太太若只是训斥一顿还好,若是再恼了她,说给老爷太太,那她就真不用活了。这整个府里,也就宝玉尊重她这个堂姐,她怎能再连累他?
晚上迎春躺在床上,想着老太太白天的话,老太太明显不愿出面,她这个孙女过得是好是坏于她老人家半点影响没有。她这个亲孙女在老太太那里竟比不过一个丫鬟!可见她活得有多失败!
又想着大太太恨不得她明天就嫁过去,二叔二婶事不关己,琏二哥与琏二嫂子利益至上,关系好的宝玉和姐妹们完全使不上力,一时间泪水涟涟,这几天她似乎把这几年欠的眼泪都补上了。
直哭了半夜,迎春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日起来眼睛肿的厉害,迎春运了好一会功才消了下去。
早上去邢夫人处请了安,邢夫人倒是说了很多热心肠的话,仿若一个亲生女儿即将出嫁的母亲。只迎春早看出邢夫人的打算,坐在下首默默听着,过一会应一声。
邢夫人气急,想如往常一般训斥,又想着以后还要从迎春处沾光,也就生生忍了。只没好气的说:“罢了,你现在还小,不知道我的苦心,以后你就明白我这都是金玉良言呢。”
又向王善保家的道:“你去领了绣房上的人给二姑娘裁衣裳,还有需要姑娘自己做的嫁衣、针线之类的东西也都准备起来。时间紧,嫁衣做起来繁杂,姑娘这边绣几针就罢了,其它的让针线上的人赶紧做。”
迎春一惊,忙问道:“太太,不是才看过?怎么就?”
邢夫人道:“那孙家少爷年纪不小了,着急着呢,媒人说娶亲的日子甚急,估计不过今年,就要过门的。所以你也别再每日虚度,该准备的都提前准备,省的到了跟前缺这少那的。”
迎春心惊,哪家女子嫁人是这样?从相看到六礼走下来,不得一两年,再讲究一些的两三年都有。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快?现在已经快十月了,到年前也就剩下两个月了!
迎春心中急得不行,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看着王善保家的带着人进进出出,开始给迎春准备成亲时的东西。
迎春再不受重视,出嫁的一些东西也不能少,毕竟是贾府正经的小姐,代表着贾府的脸面。
四季衣裳、金玉首饰,还有各色布匹、荷包、被褥枕头等等都是要准备的,还有房屋内摆设、家具古董、字画、日用品和药材等也需要公中出钱置办,至于大户人家嫁女要陪的田产、铺子,迎春这儿却是没有,倒是陪嫁的侍女定了四个,司棋、绣桔都在内。
一时间整个东院都忙忙碌碌,迎春房里的丫鬟婆子们也一个不得闲,迎春这儿只在嫁衣上起了几针,剩下的就让绣娘们去做了,还有一些小定时需要送给男方的荷包、汗巾等物,却是需要迎春自己做。
这日又是忙到傍晚,大家用过晚膳,司棋服侍着迎春刚准备歇息,绣桔悄悄地进来,神色不定,说道:“姑娘,我老娘今日托人传话叫我出去门口见了一面。”
迎春这几日实在忙碌不堪,都快忘了让绣桔家人打听孙家消息的事了,这会儿看绣桔神色,就知道没有什么好消息,还是向司棋使了个眼色,司棋去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关了门进来,主仆三人坐到床上小声说话。
“我老娘说,我父亲与那府上采买的套了好一阵近乎,又请着喝了几次酒,才趁那人喝醉,套出一些话来。”绣桔说着脸上一阵悲戚:“他说那孙家老爷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姨娘、通房一大堆。而且此人性情暴虐,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不管你是不是弱女子,还有女子被他生生折磨致死,只说是病死的。偏偏他又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一路爬到了兵部指挥之职,一般小户人家哪敢招惹?姑娘!这人看着仪表堂堂,其实就是个衣冠qín_shòu!连他自家仆人,都说他qín_shòu不如!”
绣桔说完呜呜哭了起来,连司棋也开始抹起眼泪。
迎春不知为何,反而哭不出来了,也许已经麻木了,此人再不堪也激不起心中涟漪。
木木地问道:“还有吗?”
“姑娘!”绣桔止了哭声,抹了抹泪,继续说道:“我弟弟最近在孙家附近转悠,倒是从一些小孩子口中隐隐得出,那孙绍祖还、还喜欢玩一些小女孩,在那事上怪癖也颇多,他家那些近身的女人,身上总是青青紫紫,有的死时身上连一块好皮都没有。倒是一些从、从那些地方出来的女子,颇得他的好,提了姨娘,在府里作威作福的。”
“姑娘,我们不能去这地方,到了那里哪还有活路?”绣桔想到迎春一向懦弱,自己也要陪嫁过去,就悲从中来。
司棋也提议道:“是啊,姑娘,我们再想想办法。要不索性就大闹它一场?像鸳鸯姐姐一般绞头发,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就不信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还不管!”她向来胆大,但毕竟是个丫鬟,也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迎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