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刀,他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摁在念归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摁在自己的额头上。
低低的吟唱道:“遥远古老的月光穿过亘古长存的夜空,为黑夜带来澄澈之光。隐忍痛苦,磨练灵魂,藉由您洁净之力,净化身之污浊,带给接受您力量之人,以洁净之光。”
月魂咒术,支咒术,月之净化。高贵的月光,将以自身之力,驱逐体内一切外力。被施咒者将承受剧烈的痛苦,体内的外力越多,所承受的痛苦越多。若是不能承受痛苦,就会陷入沉睡。其意识将很难苏醒。己方也将受到反噬,将在一年之内无法再使用支咒术。
杀令无陌尽量的先清理念归体内的杂物,然后再施展月之净化,就是因为害怕刚刚遭到重创的她不能承受剧烈的痛苦而崩溃。那样的话,她就会陷入不定期的沉睡,根本就难以唤醒。
净化的光芒,从上而下,灌注到念归的全身。念归的双眼蓦然睁大,她的双手反射性的抓住摁在她额头上的杀令无陌的手,死死的扣住,像是要捏碎他的手腕。杀令无陌知道,沧若念归所承受的痛苦是他手上的痛苦的千百倍。
那边的墨夜已经整个人都痉挛的躺在地上,低低的,像是**的声音卡在他的喉咙里,就好像幼兽的低吼。
而念归则很安静,只是她正大的双眼中透露着几乎绝望的痛苦之意。她让杀令无陌知道,真正的痛苦是无声的。黑色的污浊开始浮现在那细腻的皮肤表面。味道并不难闻,但是那些污浊与那近乎透明的皮肤有着那极致的反差,单单是那一点就让人作呕。
沧若念归根本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是魔殒华半敛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阴戾。
魔朝,始创殿...
沧若念归的双腿上,那红色的纹路并没有被排出的污浊所掩盖,反而更加的明亮,带着不祥的气息,闪烁着。
终于,那清冷的月芒从念归的身上褪去,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些污浊。月之净化,可以净化体内的一切外力,但是所带来的痛苦却是让人望而却步,念归总算是坚持下来了。在月之净化结束的那一瞬间,念归就晕了过去。
杀令无陌强撑着又施展了月华之疗,帮她愈合了腹部的伤口。又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月华之疗,治疗自己被她捏碎的手腕。
杀令无陌也是撑着自己的疲累的身体,又为念归检查了一遍。发现念归体内的力量已经开始流动,并且开始自愈,他向魔殒华点了点头。
魔殒华让他退下了。
魔殒华走过去,想要抱着念归放在一旁的床上,却被墨夜拉住了衣襟。墨夜从地上爬起来,剧烈的痛苦也使得他虚弱不已,但是他还是走向了念归,把她抱起来,走向另一边的床铺。墨夜直接抱着念归,就昏迷在了床上。
魔殒华看了眼抱着念归的墨夜,转身离开了。
魔殒华漫无目的的走在魔夜之都的街道上,看到刚刚那一幕,心里就不由得一阵酸痛。
他本来就知道,有资格抱着她的,只有墨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心里难受。
他甚至阴暗的想,要是与她签订灵魂血契可以得到她的信任,可以接近她,拥抱她,他也可以与她定契。想到这里,他瞬间就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一下。
他难道真的愿意抛起一切的与她定契,成为她的仆人吗?这就是所谓的爱吗?愿意为了她抛起自己魔族的荣耀和尊严,成为她的仆人,生死与共?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因为他还不知道如何抉择。
看着眼前的面目全非的黑色城堡,他自嘲一笑,不知不觉,他居然走到这里了。
刚想回去,他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他走到城堡内,在粗大的荆棘之间穿行,沿着那熟悉的气息,他在一片黑暗之中向前看去。魔爵正坐在黑色荆棘无刺的地方,正在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魔殒华走过去,轻巧的跳上黑色的荆棘,在他的身边坐下,问道:“给我一杯,可以吗?”
魔爵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随手递给他一杯酒。
黑色的棱石酒杯,里面装着透明的好像水一样的酒。醉毒,一种烈性的酒,而且有剧毒。一杯就可以瞬间毒死一个普通人。但是如果用黑色的棱石做酒杯,就可以中和毒性,但是,原本美味的酒,入口就会变得苦涩不堪,而且它的烈性,也使得人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种透明的酒。
魔殒华接过酒,一饮而尽。
感受着那苦涩的滋味,从舌尖一直到胃里,苦涩着,又因为那烈性的度数,整个胃都好像燃烧着,难受至极。
但是魔殒华却觉得很痛快,这样的毒酒,这样的烈,这样的苦涩,都像极了那个女孩。
魔殒华不知道魔爵是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觉得这酒还不够苦,不够涩,怎么比得上心里的万般滋味。酒不醉人人自醉,万般滋味心里醉。
两个人,在一片黑暗里,一杯一杯又一杯。
谁都醉不了,却又都想醉。
魔殒华讽刺的一笑,那邪肆的笑容淹没在这黑暗里,进入不了那暗紫色的眼眸里。
他问旁边的魔爵:“呐!以后怎么办啊~”
魔爵沉默,魔殒华也没指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他那样的性子,比他还难受。
但是沉默了一会,魔爵居然说:“去死。”
别人或许会把这两字当成玩笑一笑而过,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玩笑,因为他们都干过这样的事。
魔殒